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熹瀚忽然覺得心頭所有的悲憤、仇恨都剎那間消弭殆盡,只空留濃濃的倦怠和安心。
此時,少年已被血腥味驚醒,睜著澄澈的眼睛,抬頭望向男子。這時候,看到了男子對他露出的一個模糊的微笑。微笑裡帶著不知名的溫柔和釋然,有種超脫塵世的意味。染著笑意的眸底,流瀉著幽冉的流光,顛倒眾生。
少年還沉醉在其中的時候,男子突然身子猛地後傾,直直昏倒在地。
“熹瀚!”少年立刻飛奔過去抱住男子,發現男子身體滾燙,熱度驚人,更讓他驚駭的不知所措的是,男子全身是血,染了一地,彷彿浴血而來。少年心頭又疼又慌,聲音因害怕而抖顫,“熹瀚,求你醒醒,快醒醒,千萬不要睡過去……”
男子又長又密的睫緊緊閉上了,將搖曳著流光的眸子隔絕於塵世之外。
49。好不公平
越是驚慌害怕,少年越是能迅速恢復鎮定。他立即診視男子的情況,心卻一直緊張的懸著。這一身的血雖然大多不是男子的,可嚴重的高燒、散亂的外傷、震傷的內腑、以及疲乏過度結鬱氣虛,使情況變的十分嚴重。沈碧染直覺熹瀚受傷一事非同小可,心下也多少知道些國家間、皇子間的爭亂,如今熹瀚一身是血陷入昏迷的狀況,他不敢貿然讓翰墨宮裡其它他不信任的人看到。少年默默一人把熹瀚的血衣脫下來,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將他抬到床上,迅速展開治療。
“殿下,您醒了嗎,奴婢可以進來嗎?”說話的是翰墨宮的兩個宮女,按常於醜時進來伺候熹瀚梳洗。
此刻已經黎明瞭?少年一直埋頭忙到現在,這才發現外面竟矇矇亮了。他合了藥箱,定定神:“進來吧。”
“侯,侯爺?”宮女呆了呆,再一眼瞄到躺在床上的自家主子,“殿,殿下他……”
“他在發高熱,病的很重,我來為他看病。”少年語氣淡淡的,卻有種不知名的威嚴,“你們是怎麼伺候他的?他前天晚上就開始發燒了,你們卻不知道也不聞不問?”
“我們……”宮女們低著頭不敢爭辯,卻在心裡叫冤。主子前晚全身溼透的回來後她們就發覺了,就是因為又聞又問,才被主子一言不發面色冷冽的通通稟退下去。主子的脾性誰都不敢惹,她們做奴才的又哪敢多一句嘴?
“把盥洗的物什放這裡來,” 少年拿出一張藥單,“你,去永樂宮找風音,把這個給她。”又指向另一個,“你,去為七皇子早朝告病假。”
宮女們忙都退了下去,順帶關好了門。
一片黑暗。熹瀚覺得自己沉入黑暗之中,就像墨汁一般濃,壓迫的人喘不開氣。身邊到處都是屍體,因宮鬥喪命的宮人的屍體,因黨爭死亡的官員的屍體,戰場上士兵的屍體,手下弟兄的屍體……他的手上早已沾滿了血腥,無法回頭,無可救贖。可前方,竟有一盞溫暖的燈,和一雙澄澈的眼睛。那雙眼睛第一次注視他,是在飄揚的雪中,瞬間洗滌他的心靈。身處黑暗的自己,是否早沒了資格去擁有?那麼,又為何安排這場遇見?
“熹瀚……”見男子昏沉中尤自極不安穩,少年憂心的叫男子的名字,“你醒醒……”
緩緩的,男子的眼睛竟真的睜開了。低垂的長睫覆蓋下的那雙眼茫然又恍惚,從昏睡中尚未清醒的雙瞳,褪去了平日裡的冷冽深邃威嚴疏離,懵懂不知所以的表情像一個單純無辜的嬰兒。
沈碧染驚喜不已,“熹瀚,你醒了!”
迷濛的雙瞳慢慢恢復焦距,看清眼前的少年後,熹瀚強忍著昏沉欲裂的頭和全身的疼痛,努力維持清醒,掙扎著想坐起來。
沈碧染忙阻止他,“你還不能亂動。” 此時的熹瀚虛弱的沒有什麼力氣,只能任由少年擺佈。沈碧染用枕頭墊高他的背,小心翼翼不碰到他的傷口,讓他倚在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