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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因他貴氣刻意內斂,戾氣又太重,低調行事,與郡主齊行,這才使人以為他只是郡主跟前得臉的高手。
須臾,步家眾人才反應過來,嘩啦啦跪了一地。
步懷敦和步大娘子同時撤了一步,如遭雷擊,怔在原地不敢動彈。
步大娘子臉色煞白,偏身旁的媽子瑟瑟縮縮,邊往她身側擠,邊顫聲道:「就是那個單刀屠了郢都滿城的厭夜王。」
是厭夜王。
那日在烏頭山,姜嬉身邊的人,是眼前的厭夜王。
步大娘子魂不附體,腿腳一軟,撲跪在地。
步家眾人惶恐不安,好在顧煊並不打算在這烈日下說事,卻也沒給誰面子,金紋暗渡祥雲的玄色衣擺從眾人額前掠過,他徑直入了祠堂,在外間議事的地方坐定。
單青山走出去,用粗獷的嗓門道:「都起吧,進來說話。」
姜嬉和仲禮也都尋了顧煊近處坐下,垂眸俯瞰眾人魚貫而入。
議事廳太小,除卻幾個長輩,多數人仍站著。
步懷敦在他父親的示意下,悄悄走到姜嬉身後,暗道:「方才說話的那位族老,是舉人叔公。」
當年,姜嬉外祖父的日子並不算好過。這位叔公在學院讀書,外祖父為了能交上他的束脩,很是吃了些苦頭,及至後來才慢慢摸索著,把家業弘揚起來,機緣之下,又成了軍商,也算是光耀門楣了。
這位叔公也非俗人,雖至今仍只是個舉人,卻是十歲便過鄉試的天才童子,因而外祖父駕鶴之後,叔公便是闔族最德高望重的人。
方才眾人知道來者是厭夜王時都嚇得不輕,唯有這位叔公從容問安,全然不見懼色,可見是個胸有城府的人。
姜嬉打算單刀直入,先探探這位叔公的底,知曉他的立場之後,再隨機應變。
依照禮制,她應先請得皇叔準許,才能開口問話。
未想,皇叔似是與她有感應般,頭也不抬地修整著玄色袖擺,幽幽道:「本王聽聞,步家要違抗先皇旨意?」
他神色寧淡,甚至沒有往日的矜肅之感,可悠然出口,便是違抗先帝的一口大鍋扣下來。
步家稍年輕些的子弟惶惶起身,剛要說些什麼,步叔公捋著長須,呵呵笑了起來。
「王爺萬萬息怒。這想是下人誤傳了,步家萬不敢行此謀逆之舉。今日諸位族老齊聚在此,只因日前……」
步叔公話至此處,頓住,看了州指揮史陸奇一眼,道:「只因日前,州府無緣無故扣了我步家家主,至今未曾放還,故而在此商討對策。」
顧煊眸光沉斂,下顎微頷,「原來如此。」
沉然四字之外,他沒再繼續說。
旁人摸不清他的意思,不敢隨意接茬。
半晌,顧煊眯起鳳眸,目光穿透步家男丁,看向獨腿支在一旁的步大娘子。
步叔公順著他的視線轉頭,見他目光落處,介紹道:「這是我步家的家主夫人,掌家大娘子。」
顧煊眸光如劍,揚唇道:「本王識得她。」
步大娘子頓時面如土色,膝窩一軟,又要癱坐下去。
她身邊的媽子緊緊攙住她,很是吃力。
姜嬉冷眼旁觀,她還以為這位大舅母有什麼高明手段,未想,僅是皇叔的身份,便將她壓製成這副模樣。
半晌,步大娘子才反應過來,不住搖頭:「不是,不是,那日不是我,王爺一定是認錯了!王爺認錯了!」
她掙開攙著她的媽子,兩步並作三步,往這邊撲來,無奈不良於行,整個人悶聲摔在地上。
眼見步大娘子如此無狀,步叔公面色也靜肅起來,他柺杖一敲地,道:「鬧夠了沒有!」
說完便劇烈咳嗽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