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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煊看著她視死如歸的表情,杏眸瀲灩,粉面凜然,頗有殺身成仁的氣魄,同方才怯懦小心的模樣又不同。於是目光再沉三分,點光漆瞳,頃刻間深不見底。他看向姜嬉,道:「該死之命,是幾條?」
姜嬉屏息,語氣忽而沒了方才的英勇,怯軟道:「一、一條。」
她自己都覺得荒唐。
果然,皇叔眼角輕挑,唇角微勾,輕輕「呵」了一聲,諷意盡顯。
姜嬉見他神情如此,通身繃緊,只覺得他便像修羅嗜血前夕,那抹帶著血腥的笑意,惹眼好看又令人膽寒。她心頭漏跳一拍,慌亂無極,終還是敗下陣來,目光滑落到他雲紋暗勾的黑色衣擺上,緊緊攥著手,心跳速度快得超乎想像。
等待的時間讓人如受酷刑,靜默的空氣籠罩著整座正廳,彷彿自帶利刃,將下首三人並幾個站著的,活活剮成了幾支枯木,壓根不敢動彈。
良久,沉磁的聲音響起,並未如想像的那般山雨欲來,暴戾和血腥也未如約而至,反而極清淡緩沉,只兩個字:「依你。」
依你……
尚未等姜嬉反應過來,他看向門口佇立的閔英。閔英會意,從懷裡掏出一張畫遞給單青山,正是方才單青山差人送到官驛給閔英的信。五大三粗的漢子立刻瞪大了眼睛,舌撟不下,全然說不出一句話來。
閔英正色道:「主子說了,一會兒帶上這小孩,同到步家去。」
單青山一句話也不敢說,在他們主子的注視下,只能咬牙抻開昨兒捱了軍棍的皮肉,拱手領命。
顧煊道:「此事該結了,去步家。」
姜嬉滿臉茫然,注視著皇叔那線條利落的側臉,顯然沒有反應過來「依你」二字究竟何意。
及至顧煊說去步家未得她回應,目光落到她身上,兩道視線相觸,她才打了個激靈,自又是她潰不成軍,一張臉紅到了耳根,顯得耳垂珠粉透亮,似初熟的粉桃。
無人敢直視處,鳳眸再度輕闔復又睜開。
步家來報信的人早在門房處候了許久,已經煩人通傳數次,攜書深知此事重要,可廳內根本進不得人,正急得在側邊廊下捶手心想法子。忽聞廳內腳步聲起,緊接著,緩沉的腳步聲落到廊上,又聽她們主子輕柔婉轉的聲音響起:「皇叔,仲禮也去麼?」
又聽一磁淡的聲音道:「去。」
她們主子又說:「不若,仲禮與我同乘吧。」
主子要出門。攜書一驚,想起午時下人來報,說別院的馬車昨日去接仲禮的哥哥,路途遠偏顛簸,回來後車夫發現馬車裂了轍,眼下一時半會兒恐坐不了。原本有備用的,只是前些日子暑熱太甚,冰塊放在牛車上運回來都成了水湯,因而昨日拉冰塊的時候,用了備用的青布馬車,倒能運回整塊冰來,可也融化了許多,水滴到陽光曬不到的車底,只怕如今仍是潮的,坐不得。
如今主子出門無以代步,可如何是好?
眼見她家主子一行就要離開,攜書一跺腳,埋頭上去,當眾稟道:「主子,咱們、咱們院子裡的馬車壞了。」
姜嬉一怔,剛要問備用的呢,又轉念一想,攜書能來稟,只怕當真無可用的了。
她轉而道:「來得正好,陪我去換身衣裳。」
說罷,她側過身,蹲了一禮,道:「皇叔且稍待,臣女換身衣裳就來。」
轉過牆角,姜嬉整個人長長鬆了口氣,全身筋骨也鬆軟下來。
她回到屋內,攜書幫她挑了身輕紗梨花緞裙,伺候她穿上。穿著整齊,她又讓攜書為她鬆鬆髮髻,方才在正廳,繃得頭皮緊得發疼。
姜嬉一面看著鏡中的自己,一面想,別館離步府不遠不近,步行太久,又不會騎馬,若沒馬車,怕只能乘轎。可這樣一來,腳程便慢了皇叔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