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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復把手從魚怪腮部抽出來,指尖在它身上流連。血水在海中散開,竟是季寒川直直拔下七八片鱗片。
做完這些,他肺中氧氣也用到盡頭。
他腳下一踩,兩手中的鱗片仿若雙刀,砍斷所有朝他伸來的觸鬚,離海面愈來愈近。
快到了——
快到了。
他心裡有這樣一個聲音。
看著海面,看著海上的灰霧、看著天空。
這一刻,季寒川倏忽停下。
他已經在憋氣,耳中一片嗡鳴。有魚怪朝他追來。
他卻清楚地知道,隨著「海面」愈來愈近,自己身上卻越來越沉,好像是水壓在增大。
不對勁。
他用端詳的眼光,去看四周的黑暗。
心想:我現在看到的海面……
真的是海面嗎?
畫面倏忽倒轉!
自遠方看,是有魚群追隨人類而下,要進入無邊深淵。
而在深淵之後,是一雙與黑色海水融為一體的眼睛,靜靜地,看著季寒川。
第69章 又到
季寒川最終選擇相信自己的直覺。
這個世界是虛假的, 是一場「遊戲」。他身在其中, 無法逃離。又懷著已經忘記的目的,慢慢走下去, 相信終有一天能撥雲見月——
他踩著水流, 覺得周身壓力漸漸減小。眼前是愈發黑、愈發暗的海底,卻不見其他遊魚。他臉頰發紅、快要沒有力氣對付一波波朝自己襲來的魚怪。可正因為魚怪加快攻擊, 季寒川慢慢覺得, 自己是對的。
黑暗之處,既是光明。
最終,他浮出水面。
水花漾起, 他抬頭看著天空, 濕漉漉的頭髮貼在額頭上。
卻只能見到綿延無盡的灰霧。
季寒川猛然開始喘氣。
他像是大夢初醒,仍然能記起剛剛見到的場景。此刻成功逃脫,他所做的第一件事, 是從口袋中拿出懷表。
懷表進了水, 已經停止走動。但能看到, 停下的時間是兩點一刻。
他在兩點一刻是被魚怪帶入海里。按照先前幾次白天跳海時的經驗來看,眼下至多不過兩點二十。
還有四十分鐘。
季寒川躊躇片刻,很快又有魚怪追到水面。季寒川慢條斯理地把懷表、鱗片收入口袋,忽而問:「『祂』在這裡?」
魚怪們警惕地看著他。
季寒川與它們對視, 想到的卻是自己在幻境中, 見到的蒼茫海面, 與遠方的黑色影子。他清晰地記得, 自己當時動彈不得, 好像被黑影定在原地。
於是他意興闌珊,想:哦,一群小嘍囉。
恐怕它們根本沒辦法反抗什麼、做些什麼。
如果說玩家們是「遊戲規則」下的傀儡,那這些魚怪就是被「遊戲」製造出的、「祂」的傀儡。
季寒川心裡浮出一點詭異的惺惺相惜。他撥了撥自己濕乎乎、不住往下滴水的頭髮,水流順著手指滾向衣袖。最後,他有點不耐煩,乾脆把所有頭髮都扒到腦後,露出光潔的額頭。
他雙腿晃動、踩著水,懶洋洋地將視線轉向魚怪領頭者,看著對方要被身體撐破的衣服,還有胸口的三枚銀元。
這個畫面讓季寒川有點想笑。
一條魚,明明沒有長一張人的面孔,只是魚頭上隱隱約約透出五官……
卻偏偏能穿著人的衣服。
他等了片刻,魚怪們沒有回答。它們只是沉默地浮在原處。
季寒川眼睛微微眯起一些,忽而領悟道:或許這是一種預設。
想到先前的經歷,他低頭,去看身下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