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頁(第1/2 頁)
他再浮出水面時,在三等艙的甲板上船。外套被他脫下來,搭在欄杆上。身上濕淋淋的,襯衣貼著皮肉。此時是春日,又是上午,太陽未升到正空,海風微涼,吹在季寒川身上。
而身側,許多人驚疑不定,看著季寒川。
他們是三等艙的乘客。艙內位置狹小,又因人太多,擁擠不堪,連空氣都是濕悶、發臭的。晚上天涼,願意憋在艙內的人要多一些。可到了白天,雖然外面依然不算暖和,也有很多人選擇來到甲板上,透透風、曬曬太陽。
可大家坐得好好的,正在聊天,嚮往對岸的生活。雖然不知怎地,傳聞中只要一天就能到達的地方,到了第三天,船還慢悠悠在海上漂。但興許是傳聞出錯,對岸仍然是寸金寸土。哪怕同樣是給人刨地、抬磚頭,都有一口飯吃,不至於餓死。
忽而就聽到水聲。
那「噗通」一聲落入耳中時,許多三等艙的人露出點驚恐的表情。他們不知道頭等艙裡夜間的舞會,但今天早上,船艙裡有隱隱綽綽傳言,說這艘船撞了邪。還有許多人做噩夢,把大夥兒的噩夢內容對照一下,內容都一模一樣:船裡進了水,他們這些人沒有人救,於是活生生淹死。屍體被安平輪帶到海面之下,在海底幽幽長眠。夢中,他們成了漂在海中、所有魚都能來咬一口的腐肉。甚至有人夢到自己被吃乾淨了,只剩一副骨頭架子。
後來醒來,見周圍人還好端端的,船仍在行駛,沒有破洞、沒有進水,這才稍微安心。往後,雖然發吃的的人來了,昨天還一整天有一個餅子,到今天,只剩半個,兩口就能吃完。也有人怯怯提出疑問,船員用了和在二等艙時一樣的解釋。但他顯然比自己去二等艙的同僚好運,說完「買一張票只供一天飯」後,就拎著木桶離開。而三等艙的乘客們珍惜地把懷中半張餅揣進衣服裡。他們之中,有許多人,連昨天的餅子都攢下。不是肚中不餓,實在是「飢餓」已經成了習以為常的感覺。
胃裡會火辣辣的,很難受。摸著懷中餅子,就想要吞口水。可又覺得,大公司畢竟是大公司、有良心,願意給船上人供飯——這和二等艙乘客的想法截然不同——眼下少吃兩口,到了明天、後天,下了船,在對岸找工作時,周轉那幾天,就能多吃兩口。
這是三等艙大多數人的看法。而今,季寒川坐在人群中,顯得與周圍人格格不入。但他與他們講話,很快問出這些。周身一群人看他面板白皙,這會兒挽起一截襯衫袖子,露出的小臂上帶著流暢凝實的肌肉,便覺得艷羨,說:「話說回來,你怎麼會從海里上來。」
善意的視線之外,當然也有惡意。
季寒川一一看過去,臉上帶一點習慣性的笑,手撐在甲板上,慢慢地,那裡有一點凹陷。這樣鮮明的威脅,被那些懷揣惡意的人看在眼中。同樣,又吸引了另一批人的視線。
他們小聲說:「是玩家嗎?」
「……怎麼會來這裡?」
「要不要接觸……」
季寒川表情不變,仍然帶笑,耳朵裡卻捕捉到一點關鍵字的細節。他此刻不動聲色,到後面問出了三等艙乘客們昨夜的「集體夢境」,又知道他們反倒沒有自己想像中那樣食物匱乏,便起身欲走。
他有一種預感。這局遊戲裡,也許三邊船艙乘客的「遊戲內容」是分開的。有交集,卻非全部重疊。
如果是這樣的話,「核心」多半會藏在所有人都能觸碰到的地方。
也就是船外的霧。
等到起身離開,坐在船上的乘客們緩慢地為他讓出一條道路。在這之中,季寒川的視線很自然地落在遠處五個人身上。那裡有一男四女,男人長了一張馬臉,看上去眉目陰沉,眉間還有一道刀疤。可刀疤不長,臉卻太長,倒是不影響下半張臉的五官。
他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