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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陽子說到此處,不免唏噓,仍勸阻道,「高兒學術多年,見慣妖鬼眾生,如何不知不論處在江湖廟堂,你我皆是百代過客。」
韓門高不忿:「若是百代過客,世人又為何追逐延年昇仙。若是得以延年昇仙,又怎會是百代過客?」
沐陽子嘆道:「你如何與天地同壽?天地無量,人心有度。即便真得了長生不老,依然終日算計營生,貪嗔痴欲,年復一年,也不過是萬物之一,何嘗不是客。」
韓門高冷道:「師父既然如此厭世,又為何一直託我奔波尋人,這又是何痴欲?」
沐陽子神色一頓。半晌,沉聲道:「你若不願,自可離去,追逐心中所想。為師必不攔你。」
韓門高將杯中餘酒飲盡,起身朝門口走去,未出得門又停下來:「師父又何必說出這樣絕情的話來,我不過是為你考慮。我韓門高又豈是忘恩負義之人。」
說完便大步邁了出去,正撞上抱著酒罈立在門外的遊兒。韓門高看了她一眼,就徑直回了自己的屋子。
遊兒愣愣站在原地,不知這二人因何吵了起來。看著韓門高將自己房門重重一關,只好輕輕走回飯桌前。
桌上飯菜已涼透,遊兒把酒罈放下,見沐陽子悽然著一張臉,小心問過:「師父,師兄怎麼了?」
沐陽子收回神,強笑說:「孩子氣,跟我爭論些術理的事。讓他自己靜一靜吧。」
遊兒半信半疑,也不想壞了日子。便依然面上喜氣著:「菜涼了,我去把菜熱一熱?」
「不必了……」沐陽子抬手止住她,「把酒斟上吧。」
遊兒斟了酒,端起酒杯,笑道:「適才光顧著吃,還未給師父祝賀呢。願師父松柏齊肩,福壽綿長!」
沐陽子看著遊兒爛漫神情,又不禁想到她兒時頑皮嬌痴的樣子,一時感慨。拿起酒來,連道:「好、好。」一飲而盡。
「遊兒……」沐陽子放下酒盞,溫言問道,「近些日子,可有認真看書練習術法?」
遊兒心裡一虛,支支吾吾:「近來……雜事頗多,不大有時間……」
「你這雜事可是從小到大都多得很……」沐陽子無奈之餘,憂心忡忡,「若是將來,我再無法顧著你,你師兄又……奔忙他的事,你成日裡貪玩,萬一遇到難處,自己技不如人,可讓為師如何放心得下。」
「師父,你這是何意?」遊兒聽了這話,又聯想方才韓門高說的種種,忽然有些緊張。
沐陽子抬頭看著門外的月色,悠悠說著:「人說,五十而知天命。今日是為師五十歲生辰,確乎……也感到了一些事……恐怕,為師時日無多了……」
「師父!」遊兒急道,「師父是為了讓我好好研習術法故意這般說辭麼?我自當努力就是了,何須要在生辰之日說這些……不吉利的話……」
沐陽子擺擺手:「非是我故意刺激你,我近些日子來,確總隱隱有這感覺。生死有命,萬物冥合,不必過度傷懷。只望你們師兄妹二人學有所成,為師也就安心了。」
「當日我在後山竹林裡聽到啼哭聲,走近一看,地上一個嬰孩被裹了錦緞布料,捏著拳頭哭得滿臉通紅……」
沐陽子沉浸在溫暖的回憶裡,看著遊兒,「我一將你抱起來,你就停下了啼哭,睜大雙眼看著我笑。我又見你眼珠淺褐,只猜測是異族流亡路上將你遺棄在此。
我擔心照顧不好一個嬰兒,然而當時又值亂世,山下百姓唯餘自保,我又不忍置之不理,只能將你帶回,小心撫養。一轉眼,你都已長大成人了……」
「師父……」遊兒想說些寬慰的話,卻又半字說不出。
「世間一切,不過是緣分聚散,我自是珍惜你我師徒一場的情分。從前只想著你無憂無慮平安長大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