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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這個她看不懂的太后,值得她交付絕對的信任嗎?
正這樣想著,薛懷義領著龐大的侍僧隊伍魚貫而入,婉兒不得不讓到一邊,看他雖然被打了一頓,但騎在高頭大馬上排場不減,目無下塵,徑直往武成殿去了。
婉兒不知道那位打人的蘇相公怎麼樣了,她只知道,從前的太后禮賢下士,並不是會得罪大臣的人,她勉強說服魏玄同,誰都知道只是朝臣暫時理虧給出的妥協讓步,如今太后與朝臣撕破臉,僅僅是因為他們聯名保裴炎的壓力嗎……
憂心忡忡地繼續往武成殿去,婉兒瞥見薛懷義的隊伍走過的那邊,站著一個眼熟的宮女。
「韋團兒?」安福殿的人隨了旦的性子,從不與外人交往,婉兒便問,「你在這裡做什麼?」
「上官才人一向安好。」韋團兒收回方才對薛懷義氣派的欽羨,回身指了指宮巷盡頭放著的銅匭,衝著婉兒一笑,「我有秘密要告知太后。」
☆、第五十二章
當婉兒走進武成殿時,方才飛揚跋扈的薛懷義已經坐在太后案前的階陛上,那個位置,比婉兒日常的位置還要近幾分。
「你該從安寧門進宮,南衙是宰相官署,你何苦與蘇相公爭勢?」太后責而不怒,薛懷義在外面是怎樣的仗勢欺人,在太后面前竟表現得如同一條順犬。
「太后在朝堂上常被那些穿紫袍的脅迫,不能隨心所欲,照理已是太后這樣的地位,誰敢說半個不字?誰知他們竟聯名保這個保那個,他們一心只想著與太后作對!周侍郎嚇不倒他們,他們還要打懷義!」薛懷義說得義正辭嚴,捂著被打腫的臉,還帶了些令人側目的委屈,「太后怎麼偏怪起我來了……」
婉兒看不下去,出聲阻斷薛懷義的妄言:「太后找我?」
「是婉兒啊,來得正好。」太后揮手讓宮人捧上一件棉袍,囑咐她道,「你替我去詔獄見一個人。」
又把她支走。
婉兒心有不忿,卻只好接了棉袍,動身往詔獄去。
深冬的雪下個不停,白茫茫一片的世界拉遠了從武成殿到麗景門的距離。婉兒對酷吏們把持著的那座臭名昭著的詔獄早有耳聞,卻從未涉足過這裡。這裡本就不該她來,太后似乎也刻意不叫她染上詔獄的晦氣,此番點名要她去,只怕是另有什麼緣故。婉兒不禁對手裡的棉袍動起了心思,輕輕一翻,一張沾了血的布條便露了出來,用力將它扯出,夾在棉袍中的布條豁然出現在眼前,那竟是一封觸目驚心的血書。
婉兒捏緊布條,思忖一陣又無事般將它又塞回去,這些日子裡對太后的懷疑倒減了些許。看來太后並不是對詔獄中的大臣們置若罔聞,任周興等人處置,而是如往常行事般暗中派人窺探,坐實的冤屈也要出手去營救,太后派她深入那虎穴去救人,更說明太后還是信任她的。
婉兒是秘密來的,到門口才差人去通知管理詔獄的秋官侍郎周興,周興聽說太后派人來,忙不迭地迎到門口,見是婉兒,又著實一驚,選了個極恭敬的禮節,長揖道:「卑職來遲,望才人恕罪。」
「周侍郎不必多禮,論官階該道卑職的是婉兒才對,可婉兒並非外臣,內外有別,卻同在太后帳下,不必以上下官階禮相敬。」婉兒微微笑著,既謙遜又不失太后遣使的氣度。
「是了是了,才人此番前來,必定是帶了太后的旨意。」周興禁不住主動打探。
酷吏得罪的是眾人,仰仗的不過是太后聲威而已,婉兒本是厭惡的,見他如此汲汲,一時竟生出些悲憫的感嘆來,太后一聲咳嗽也能被這些人解出許多意味,穿著這身被血染紅的官袍,終究是寢食難安。
「太后遣我來,要給詔獄中的地官侍郎狄仁傑送棉袍。」婉兒揮手讓隨從拿出那件棉袍,周興轉了轉眼珠子,還是主動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