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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挽卿對上曉君闌眼底,他慢慢地笑了,這麼一笑,像是回到了十五年前。
那時候他也是這般沖曉君闌笑,曉君闌眼底都是他,他溫柔地喚一聲又一聲的「師兄」。
「你說要帶我去見你娘親和舅舅……可是真的。」曉君闌輕聲問他。
「自然是真的,我既答應你,便不會食言。」
「只要你不動人族,我便一直在鬼界待著,待到你哪一天願意同我一起跳忘川河。」
葉挽卿心裡逐漸安寧下來,他在曉君闌懷裡睡了過去,睡前曉君闌用唇角碰了碰他的額頭,動作帶著珍重與剋制。
他們兩人去不夜城那日,葉挽卿起的早,他整理了自己的東西,只有一些佛經和自己的劍。
桌上的佛經還是自己上次撰抄的,他目光在鳳君那一頁上略微停頓。
:人間七念,迷心火、墮凡相、入蓮獄,且剩一念,名曰情難捨。
嘆曰,至今無一人歸。
他慢慢地把書頁合上了,只帶了自己的劍,鬼界到凡間很容易。
他和曉君闌走在往生橋上,紅蓮烈火撲在他臉上一片灼熱,忘川池底的怨靈傳來怨念,他們兩人踏過往生橋,到了凡塵九州。
不夜城還是原先那般繁華,如今人們鮮少提起數年前的九州劍神。新生的天才源源不斷,離了任何一人凡塵依舊如故,每天都在發生嶄新的故事。
葉挽卿與曉君闌在人群之中,他牽著曉君闌,街道人聲鼎沸,他人在紅塵之間,卻又彷彿在紅塵之外。
紅色的燈籠飄蕩,遠處天際明亮廣闊,長風落於天際。
他在人群之中扭頭,看向曉君闌,曉君闌今日穿了一身深青色的鶴氅,眉眼淡然時很像數年之前。
他們兩人走到不夜城最北,那裡連著紅蓮烈火的盡頭,火焰從崖底向上蔓延,半邊天空都是緋色。
「你可知……你舅舅那時為何要選你來鬼界。」
葉挽卿還在四處張望,他沒有看到長老會的人,心一直在提著。曉君闌帶他來這裡他便跟著過來了,若是沒有長老會的人自然再好不過。
此時聽聞曉君闌的問題,他略微怔然,心裡莫名有不好的預感。
「他們賭對了……在你踏入鬼界的那一刻,你的性命便不是在你自己手裡,他們是想拿我換你的命。」
「我最初想我恨你,你應該死在我手裡……但是我捨不得,我想你好好活著。」
「原本想你對我再好些的時候……我們一起想辦法,但是你等不及。」
曉君闌輕輕笑起來,眼裡濃稠的黑與背後的火焰襯映,那份執拗像是在此刻散了個乾淨,只剩下一片平靜。
「我對你……永遠都是這般容易妥協。你哄騙我過來……我這麼簡單地便上了當。」
「小挽……你說這次,我還能不能活下來?」
曉君闌唇角似乎帶著淺淡的笑意,他的身體出現在紅蓮烈火上方,幾乎火焰立刻要將他吞噬。
他在那一刻心臟彷彿停止,葉挽卿伸手想要去夠曉君闌的衣角。
指尖摸了個空,四周彷彿寂靜下來。葉挽卿腦海里在此刻浮現出來無數記憶,全部都是曉君闌的臉。
怎麼這一次這麼容易便妥協了?
為什麼?
葉挽卿嗓間想要發出來聲音,卻怎麼也發不出來。他眼前一片模糊,在他指尖快要碰到曉君闌衣角時,無盡的蓮火像是要將他吞噬殆盡。
他腦海里浮現出來一些零散的記憶。
記憶裡是在一片白霧縹緲的亭子上,紅衣少年負劍而立,容貌艷麗驕橫,眼尾一顆硃砂痣奪目,在梧桐樹下聽著長輩教誨。
「鳳君此去漫漫,凡間所經,不過黃粱一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