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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隻瘦弱的手,飛快地從渾濁的積水裡將蘋果撈了起來,胡亂的用身上的衣服將蘋果擦擦,就迫不及待的啃咬著。
雨水打在他的臉上,紅褐色頭髮濕漉漉貼在腦門上。
他捧著蘋果努力啃的模樣,就像一隻受驚的倉鼠,帶著雀斑的臉頰高高鼓起,眼神不安的四下觀察。一陣細微的咔嚓聲過後,少年依依不捨地將咬成了兩半的果核重新扔進水裡。
他叫詹森&iddot;布朗。
十四歲,剛上九年級。
大約四天前的傍晚,他把自己學校炸了……
以這個年紀的美國男孩來說,詹森很瘦弱。因為家境糟糕,他穿著不合身的,救濟站發的舊衣服,髒兮兮的運動鞋裡經常不穿襪子,頭髮也不能很好的梳理整齊,這一切都讓詹森顯得很邋遢,成了公學裡備受嘲笑的物件。
他的課本被撕成碎片,交上去的作業不翼而飛,被老師嚴厲訓斥。
手工課的成品被摔爛,櫃子也經常被撬開,塞進去汙泥、老鼠的屍體,有一次竟然是隻被剝了皮的兔子。
詹森不知道是誰做的,周圍的人吹著口哨看他出洋相。
如果他告訴老師,非但查不出來,還會遭遇變本加厲的報復。
他不吭聲的忍著,漸漸的,這種冷暴力升級了。
打籃球的同學粗魯地將路過的詹森撞倒在地,嘴裡說著抱歉,笑嘻嘻撿起他磕掉的一顆牙大聲嘲笑。十四歲的少年,捏起拳頭胳膊還沒有同學一半粗,就跟個雞仔似的。對方&ldo;無意&rdo;的用胳膊肘一搗,他又一頭栽在糙坪上。
從此之後他身上經常青青紫紫,都是他自己&ldo;不小心&rdo;摔的,撞的。
最近一年來了位新的公學教師,好心幫助他,但詹森的情況沒有改善。
為校園暴力受害者免費服務的律師來到學校,除了那位教師外,全校沒有一個人出來證明詹森受到過欺負。
人們總有一種誤區,以為受到校園暴力侵害的都是好學生。
有時候使用暴力的,恰恰就是那些好學生,是大家都喜愛的陽光大男孩,而受害者則是教師不喜歡,同齡人都討厭的孩子。
透過欺凌這些藏在暗處的邋遢小孩,校園大眾偶像會受到更多的崇拜。
詹森是其他教師口中&ldo;不交作業的邋遢學生&rdo;,同齡人裡面&ldo;小臭蟲&rdo;&ldo;懶豬&rdo;,家裡兩年前還住在貧民窟,誰會為他出頭呢?
連唯一為他說話的女教師,也因為拿不出有效證據,在兩個月前被學校辭退了。
露出雨衣的胳膊上傷痕累累,詹森爬到一個傢俱與掉落的窗戶堆積成的小陡坡上,縮在一個大衣櫃後面,頂著個鐵皮水桶躲雨。
想到四天前的那場災難,詹森臉色蒼白。
那天早晨天就陰沉沉的,上午的代數課剛開始,學校廣播響了,緊急下達轉移通知。
颶風改變方向,新的預測登陸地點,最近的距離這座小城市不到一百公里。
南薩州雖然經常受到颶風影響,但很少有颶風直接在這裡登陸。教師們慌了神,安排所有學生坐上校車。
學校裡亂成一團,有得到訊息的家長趕來學校,也有接到父母電話,要去小學接自己弟弟妹妹的孩子。
詹森等了半天,也沒能擠上校車,眼看校園變得空空蕩蕩,他只好低著頭準備回家,路過小樹林的時候,幾個經常找他麻煩的傢伙跳出來,用黑塑膠袋套在他腦袋上,幾拳把他砸暈乎,抬著人就丟進了學校的變電所。
還把門鎖上了。
詹森以前被他們騙到學校體育館鎖了一夜,還有倉庫、實驗室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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