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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驀地停下所有動作,目光冷銳。
“對呀!我不是跟你提過,黃金單身漢嘛!上個月月底就該交稿了,不過我寫好的底稿在計算機裡……”而計算機被砸了。
“不許刊。”他繼續動作,神色看不出異樣。
“我寫得很表面,一點也沒深入你的內心世界,我自己看了以後不滿意,想重寫,你這個人很灰色,根本不是草食派……欽!欽!欽!你剛說不許刊?”她怎麼聽見牛叫聲,眸眸眸的從不遠處傳來。
耿仲豪挑起她下顎,一字一字說得清晰,“凡是和我有關的事,你一個字也不準寫。”
“這是總編對我專業的肯定吶!何況你當初也答應,只要我成為你的女友就接受我的專訪。”雖然那不是她成為他女友的原因,不過隨之而來的附加價值她可也沒忘記,記者不講私情,有報導價值絕不錯過。
他沒忘記引她上鉤的誘餌,只是此一時彼一時,而且就算明白她的心思,他還是不喜歡她搬出那個條件交換來提醒他。“大爆八卦不是社會正義,而是滿足自己窺伺他人的私慾,我養得起你,不需要你到處扒糞。”
“你……歧視記者。”她有點受傷了,被心愛的人抹去她執著的信念。
他眉頭一皺,試圖撫她的頭卻被避開。“我不喜歡你遭遇危險,你挖太深了,招來牛鬼蛇神。”
侵入她住處的不是一般宵小,她太輕心了,一味追逐真相,渾然忘卻真相的背後充滿醜陋,沒人願意將自己的不堪攤在陽光底下。
“每一種行業都有風險,又不是隻有記者,你自己就是危險人物,你敢說你沒殺過人……”她忍不住挖出昔日舊事。
“慧——”他臉一沉,由胸腔發出駭人吼聲。
“你……你兇我……”她頓時目眶一紅,含淚控訴,“我要和你冷戰。”
“慧……”
手指爬過微亂髮絲,目含深沉苦澀的耿仲豪抿著唇,失落地收回伸長的手臂,空無一物的手心是昔日的夢魘,他抓不住飄然而去的人影。
冒著熱氣的義大利麵放到涼也無人動用。
第八章
惡夢般的鬼魅始終像一道甩不開的陰影,一直在身後緊追不放。
在白天。
在黑夜。
在日常生活中。
無所不在的包圍他四周,侵入他的大腦,侵入他的心,侵入他不願回想的記憶。
這是他該承受的過往嗎?他自問。
由夢中醒來的耿仲豪有片刻不知身在何處,他一身汗涔涔,眉頭深鎖地注視幽暗的臥室,有種說不出口的慌張和不安。頰邊的溼意是淚嗎?他居然為了過去的夢魅而落淚。望著枕側的空蕩,無邊無際的空虛由四面八方襲來。寂寞如無形的線綁住四肢,他越想掙脫綁得越牢靠,深入骨髓。
無處可逃了,他惶然。
孤獨是自己給的,怨不了人。
因為他不讓別人走進他的心,也不容許自己露出一絲軟弱。
一面又一面的牆高高築起,把自己困在裡面,以為安全無虞。
人不怕擁有,只擔心失去。
但是他忘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一個人的城堡是孤寂的空城,沒有歡樂、沒有笑聲、沒有溫暖的擁抱,死寂得一如荒漠。
“慧……”他想念她的體溫。
赤著足,耿仲豪走出冷清的臥室,幾近無聲的腳步接近緹花沙發,凹陷的位置躺著睡姿不雅,一腳滑出沙發的人兒。
重新為她蓋上被子,他溫柔地低視沉睡面容,素淨的臉龐沒有俗豔的顏色,唇瓣呈現自然光澤,不染人工調色,這是他所愛的人呀!不用利劍,不需長矛,她只用無比的熱情和開朗,輕易推倒他層層封閉的城牆,逐走陰暗,帶來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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