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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腳進屋時果然瞧見太子和老大夫在桌前對弈。
沒有棋盤,擺在桌上的只有一張畫著棋格的泛黃宣紙,棋子是花生和蠶豆,難為二人竟殺得難捨難分。
她笑著同老大夫打招呼:「趙大夫您也在啊。」
老大夫捋著山羊須笑呵呵道:「一時技癢,同你相公殺了幾盤,聽說你跑山上挖驅蛇草去了,費這般力氣作甚,改天我給你們拿包驅蛇蟲的藥粉過來就是。」
挖驅蛇草本來就是個幌子,秦箏打馬虎眼道:「先前沒想起來問您。」
她話音剛落,忽聽得太子清冷的一聲:「輸了。」
「哎呀呀,都是你這丫頭,害我說話分了心!」老大夫當著兩個小輩的面不好意思再悔棋:「罷了罷了,今日就不繼續了,改明兒再同小兄弟殺幾盤,這寨子裡沒幾個會下棋的,我這棋技都生疏了……」
老大夫一邊碎碎念,一邊把那張畫著棋格的宣紙摺疊起來,寶貝似的揣懷裡,挎上藥箱道:「我就先回去了。」
秦箏說送他,老大夫連連擺手說不必。
老大夫走後,太子才問秦箏:「去何處挖的驅蛇草,怎去了這般久,我聽大夫說後山就有不少驅蛇草。」
他視線溫和,秦箏卻有種被盤問的錯覺,心中沒來由地一陣發虛。
「寨子裡在修棧橋,阿昭要去給他們送飯,我不認得驅蛇草,就同她一道過去了,路繞遠了些。」
她沒想過隱瞞太子自己去了寨外的事,畢竟人多眼雜的,吊籃處那幾個西寨的人瞧著又不是什麼好鳥,回頭若是跟上次在大廚房一樣,胡亂編排自己,鬧到太子跟前不好看。
她現在主動交代行程,顯得坦蕩些,屆時就算有人添油加醋,太子也不會輕信讒言。
太子聽了,卻突然問了句:「寨主也在修棧橋?」
秦箏沒料到他會這麼問,稍作遲疑,還是點了點頭。
她在路上時就有些渴了,現在被太子這般不溫不火地問話,只覺口乾得更厲害,拎起桌上的水壺給自己倒了杯水。
太子在她拿起土陶杯的時候就欲出言阻止,可惜晚了,秦箏已經牛飲而盡。
秦箏喝完水就發現太子神色莫名地看著自己,還道難不成自己喝水的樣子太不雅了,她輕咳一聲:「我太渴了。」
太子輕輕「嗯」了一聲,目光落在她泛著水光的嫣紅唇瓣上,只一眼就別開了視線。
那杯子是他先前喝過的。
他沒再問林堯和修棧橋的事,秦箏鬆了一口氣之餘,卻還是覺著二人間的氛圍有些怪怪的。
她主動找了個話題:「聽說四月初七是武嘉帝誕辰,青州境內的雲崗寺是武嘉帝生前修行過的地方,屆時相公想去寺裡拜拜嗎?」
「有什麼好拜的?」太子語調平淡。
秦箏詫異看他一眼,心說武嘉帝雖不是他直系祖宗,可他們祖輩好歹繼承了人家打下來的江山,這會兒亡國了,就這麼翻臉不認祖宗的嗎?
太子似看懂了她的想法,道:「眾生皆苦,神佛尚且普渡不過來,一個死人又能庇佑什麼?」
雖然他說得很有道理,但秦箏下午才聽林昭說了一耳朵武嘉帝的光輝戰績,忍不住道:「當年高祖陛下北征戎狄,南驅巫夷,戰功無數,百姓祭拜他不一定是有所求,只是想記住他罷了。」
太子輕笑了一聲,目光在一瞬間變得悠遠蒼涼,嗓音裡透著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嘲意:「世人不都罵他窮兵黷武,殺人如麻,乃隴西屠夫麼?」
怎麼越說越離譜?
秦箏覺得太子有些怪異:「怎會?大楚百姓都對高祖陛下尊崇有嘉,還在不少地方建了武帝廟供奉香火。」
太子修長的五指按在桌上,力道大得骨節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