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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斯朵夫把椅子推回原地,關上百頁窗,點燃了一支蠟燭。他激動地走來走去,想要集中思想。但他的思路卻不由自主地跑開,而且總是往那姑娘那兒去。
克里斯朵夫摘下靴子,扒下衣服,走到蓮蓬頭下。冷水當頭淋下,直到太陽穴發疼,他才馬馬虎虎地擦了擦,躺倒在簡易床上。臉在發燒,血在沸騰!他一躍而起,穿上衣服,他離開了房間。他穿過客廳,看也不看正摟在一起的貝特西和約翰,便跑出門,離開了房子,沿著那條通向沼澤地的路迅跑。直跑得上氣不接下氣,才踉踉蹌蹌的停了下來。他躺倒在地,在荒草上舒展開四肢。
應該在今晚結束他的計劃嗎?應該放棄一切逃跑,同她一起逃跑,就像她所希望的那樣?還有,羅蓮,那個真正的羅蓮在什麼地方?一定是什麼地方壞了事。可是,能這樣甩開同伴不管、出賣共同的事業嗎?難道除此之外,就沒有別的辦法嗎?難道他就不能強迫蕾娜特讓她留在自己身邊嗎?假如他屈服投降,把所有未來的計劃撇在一邊,他不就變成了一個庸人,一個俯首貼耳、忠實地為法律效勞的人了嗎?為使這張臉永遠留在身邊,而必須做的一切犧牲值得嗎?
克里斯朵夫翻了個身,仰面朝天。他將手枕在頭下,仰望天空。安寧重新佔據了他的心。他曾下過決心做個不合世俗的人,以他的獨特方式為正義而鬥爭。那種使目光短淺、畏畏縮縮、屈服讓步的市民心滿意足的東西,那種他們稱為愛情的東西,最終露出的原形只能是對孤獨的害怕和畏懼;只能是逃避寂寞、追求一時安逸的護身符。這麼一種東西他是沒有權力去追求的。要拋開感情,放棄一個自己愛著的和被其愛著的軀體的溫暖,不是一件容易事。但是這種愛情難道不是一種自私自利、心胸狹窄的東西?不是使人在自我陶醉中忘卻別人苦難的一種東西嗎?
克里斯朵夫站了起來。&rdo;他花了一陣功夫,才找到腳下的道路。他緩緩向房子那邊走去。他竭力把紛亂的思維驅走,竭力想要忘掉他對面的門後是誰躺著。他不願再想問題了。也許到時候就好了,等一切都成為過去,他們到了愛爾蘭,到那時一切都將成為回憶‐‐僅僅是回憶。
第二天的日子可真是難熬。為了讓時間過得快一點,他們把一切準備工作又核查了一遍。備急食物包得好好的,堆在棚子裡,把噴漆槍檢查了一下,把無線電收發機撥到了預定的頻率上,只須接通電源就可使用。斯高特的油箱滿得都快溢位來了。逃亡的行李也已準備停當,只等打撈錢的飛機一回來立即就可將其裝進去。
約翰像以往一樣把新聞錄在磁帶上,拿到客廳裡來放。
&ldo;信已準時寄到。&rdo;他說完將錄下的新聞放了一遍。
播音員朗讀了信的一部分內容,隻字未提投放位置、時間和通話的無線電頻率,也絕口不談警察的反措施,很明顯,警察的行動計劃是保密的;同樣未提綁架嫌疑犯的名字。山笛心中又燃起了希望。
&ldo;現在我們需要注意的僅僅是,別讓羅蓮在最後關頭跑了。&rdo;克里斯朵夫說,他的聲調中含有嘲諷的味道。
山笛驚恐地看著克里斯朵夫。他問這話是什麼意思?可是別人沒有反應,只有馬科斯感到不解。
&ldo;那怎麼會呢?&rdo;他說,&ldo;她根本走不過沼澤地。&rdo;
約翰和貝特西好像在考慮新聞內容,從他們的表情上一點都看不出他們對克里斯朵夫的話是怎麼想的。克里斯朵夫搬來他的行李,向門口拖,打算弄到棚子裡去。
&ldo;一句話都沒提到陰謀集團,&rdo;他說,&ldo;也沒提無條件的互相信任。&rdo;
他剛離開,約翰又回到地下室去。貝特西仍然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