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斐夙乘車而去,車輪滾動的聲音響在夜幕裡,只餘一點馬車輪廓的痕跡。
月色有些蒼茫,灑在周圍院牆上,將巷子兩旁的枝葉映得愈發明亮。
塗丹緊了緊身上的朱衣,在一眾提著燈的奴僕簇擁下,向府門走去。
「塗公子。」有人在遠處喚他,音色清清淺淺,淡得沒有一絲情緒。
塗丹有那麼一瞬間怔了怔,以為是乘車離去的斐夙又掉頭回來,但他很快分辨出這道嗓音的主人。
「燕世子夜安。」
青石地板上一塊塊斑駁的光影。
燕離摁著劍,拂開桃枝柳葉,自昏暗的院牆角落裡走了出來。月色灑在他身上,似鍍上了一層銀光。
這還是塗丹第一次與燕離相見。
到候府那夜他坐在轎子裡,燕離站在轎外,夜色又暗又沉,他渾身疼得厲害,除了一片緋色的朱衣,什麼都沒有看見。
燕離站在塗丹面前。
他不過舞象之年,年紀輕得厲害,卻生了一張清雋冷淡的臉。今夜巡夜,他穿著一身朱衣,滌絲束髮,衣擺如血。
巡儉司的人,都穿著這般的朱衣嗎
塗丹收回視線,「夜深了,燕世子還有公務在身嗎」
燕離搭在劍柄上的手指忍不住摩挲起來,他目光幽深的看著塗丹,「路過候府,見塗公子有友人相送,心生羨慕。」
他答非所問。
塗丹一愣,長睫輕垂,「救命恩人,如何與友人相提並論。」
燕離看著他,「救命恩人」
塗丹卻不再說,而是道,「夜深,塗丹就不打擾世子夜巡了。」
奴僕提燈擁著他進府。
府門重新關上,徒留一地月色。
桃枝柳葉下,有人走到燕離身後,「大人,那是斐夙的官服。」
燕離神色不變,「聽聞華元候要從上京回來了」
屬下恭敬道,「是,人昨日已離開上京。」
候府遊廊上懸掛著許多燈籠,紅色的光自雕樑上灑下,落在白牆透花窗裡,形成光與暗的交織。
下人們提著宮燈,將塗丹送至梅園,「二公子好生休息,大太太說了,明日再向她請安。」
塗丹拖著病體,晨光微曦時出門,夜深人靜方歸,難免大太太有所微詞。
塗丹道,「你們下去吧。」
下人便提著燈,慢慢退了下去,橘紅色的燈光隱沒在黑暗裡,像一點螢火,很快不見蹤影。
梅園裡一片冷寂,除了屋簷牆角掛著幾隻燈籠,目光所到之處,沒有一點光亮。
秋月持著一盞燈,小心翼翼的扶著塗丹,兩人穿過花架遊廊,走到正房門前。
梅園裡只有幾個粗使婢女在小廚房做活。塗丹的貼身事宜,一向由春花秋月迎夏三人打理,如今春花迎夏不在,梅園裡大大小小的事就落在了秋月身上。
房門「吱呀」一聲開啟,秋月先是進屋將燈燭點上,才將塗丹慢慢扶了進來。
珠簾隨風微微晃動。
塗丹坐在床上,他疲憊的很,靠在床頭有些昏昏欲睡。
秋月關緊門窗,又將暖爐燃起,才輕手輕腳的出門去小廚房端藥。
暖爐裡碳火明明滅滅,房間裡很快縈出一層熱意,塗丹冰冷的手腳慢慢回暖,唇齒也不再打顫。
「公子,藥端來了。」
秋月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藥,坐到床頭圓墩上。她將藥輕輕吹了吹,遞到塗丹面前。
塗丹正要伸手去接,手臂一動,肩膀上披著的朱衣便落了下來。他下意識的重新披上,接過藥碗,小心的綴飲起來。
喝完一碗苦藥,塗丹含著蜜餞,倚著床頭看書。窗外夜色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