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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
「我也不知道我師父是誰。」
聽到這句話時陳宮微微側頭,看著滿臉無聊的姚珞又將視線放在前方:「你真的不知道?」
「稍微猜到一點,但是知道和不知道,又有什麼意義呢。」
人去如燈滅,她師父給她留下的東西不過一間院子與滿屋子的竹簡,最多再加上個太史慈——太史慈還要她來養,就算師父曾經是有多撫弄風雲的人,如今也不過一抔黃土罷了。
「你是他的弟子。」
「當今這世上,我是他弟子這件事情才是最無用的。」
她說的沒錯,的確就是這樣。原因也沒有什麼別的,就是最簡單的一個。
姚珞是個女子。
來到濟南之前陳宮就有聽他的祖父聊起過姚珞,然而就算有那位師伯各種誇讚,也無法讓自己師父釋懷,甚至於說出對方必是蠱惑人心的妖孽之類的話。但是對他來說,卻並沒有這麼大的偏見。
既然祖父把師伯說的地上少有,那麼地上少有的人所誇讚的人,哪怕她現在還是個小姑娘,也必然有其優秀的道理。
「你來是要我跟你回去?」
「並不是。」
嗯?
「若你希望來,我便會送你去東郡。若你能夠獨自為生,那又何必換個地方。」
歷史上的陳宮是這樣的個性麼?她覺得有點奇怪。
不過現在最重要的也並非是思考陳宮的個性問題,看著朝自己走來的一個愁眉苦臉的男人,姚珞隨手把警惕的陳宮拉到自己身後,看著有些拘謹的對方點了點頭:「曾木匠,這是怎麼了?」
「姚小先生,俺老婆她,前幾日生娃兒生的艱難,到現在都不肯餵他,我昨日甚至還看到她想把他給溺死。」
穿著簡陋的匠人小心翼翼地看了眼旁邊明顯穿著斯文的少年,對著姚珞愈加低聲下氣起來,甚至於還偷偷給她塞了個銅板:「好歹也是自家娃兒,您可能幫我勸勸她?」
「虎毒尚且不食子,這婦人——」
「行了,你不知道這些,婦人產子之時多左性,你又生不了孩子,未經他人苦,莫笑他人哀。」
對著陳宮隱晦地翻了個白眼,姚珞順手把銅板給推了回去,看著愣怔的男人伸手突然開了她的摺扇,在面前若有若無地搖了兩下:「沒事,我今日本來就要講這個。倒是曾木匠,回頭你得幫我看看有沒有好木材,我要做個棋盤。」
「好好好,一定留心給您留著,多謝多謝。」
看著他逐漸走遠,姚珞才重新邁步,對著因為一句「你又生不了孩子」黑臉的陳宮輕笑了起來:「我說錯了?」
「你……你這話未免太過粗俗。」
「啊,難不成你生得了?失敬失敬。」
「……」
「身在市井,沒必要那麼斯文。再說,你是不是不知道我幹什麼的?」
眼前已經能夠看到茶攤,姚珞施施然合扇走了進去,聽著小二「姚小先生來了」的招呼與周圍「轟」得一下全跑出來看的人群,慢條斯理地掏出醒木啪得一拍:「今天天氣好,大家都出來曬太陽哈?」
「姚小先生,您今日還講相爺殺貪官麼?」
聽著這個聲音姚珞側頭看了一眼正襟危坐的許掌櫃,笑眯眯地搖了搖頭:「不不不,今日我不講這個,我們講點兒很久很久以前的故事。」
很久很久以前,有個國家,叫鄭,鄭國有個孩子名寤生,意思就是母親難產生下的孩子。
聽到這個開頭時陳宮猛地抬起頭看著那個侃侃而談的男裝小姑娘,在發現周圍全部都目不轉睛地聽著「惡毒親媽迫害可憐兒子」的劇情時下意識往後挪了挪,差點沒摔了個仰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