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張祿善後(第1/3 頁)
車馬聲至門前停下。蓋聶收了劍,來到門前,就聽得敲門之聲。蓋聶開啟門,進來的是一名謁者。秦王有十二名謁者,幾乎所有的秦國大員及其家屬都能把他們認全了。他們進出各個大員家中,完全不需要出示節符一類的東西。蓋聶與謁者見了禮,謁者也知道蓋聶目前幾乎是張祿府中除張祿本人外惟一的成年男性,被免除劍士之職後,就以張祿庶子的身份住在張祿府中。
謁者與蓋聶見過禮,並不進門,而是站在門外道:“子楚奉王命,於午後拜應侯!”
蓋聶答道:“應侯病篤,午後小憩,恐失禮!”
謁者道:“無礙也。應侯其臥見之!公子午後必至!”說完匆匆禮辭,上車離開。
蓋聶感到情況不對,關上門,立即到後宅報與張祿。張祿沉吟片刻後,道:“以汝斬鄭父首歸,其可乎?”
蓋聶有些意外,道:“何謂也?”
張祿道:“汝請命斬鄭父首,或延吾壽,及保汝母與弟!”
蓋聶道:“鄭父降趙,吾受其累,閒居家中,何可請也?”
張祿道:“但直請而已,勿顧其他!”
蓋聶道:“鄭父與吾有養育之恩,君臣之誼,斬之不義!”
張祿道:“鄭父固有恩於汝,私也;斬降將之首,以儆後來,公也。公而廢私,不亦宜乎?”
蓋聶道:“君上何以言此?”
張祿道:“子楚數請見,吾數拒之,不欲與政也。今子楚不顧,必來見者,必以政事相詢,吾不答,必為所忌,而將不保!”
蓋聶道:“吾負君上,潛出咸陽,其可乎?”
張祿啞然失笑道:“汝觀吾老病如此,其可復竄於草莽乎?”蓋聶一時語塞。張祿複道:“吾,魏人也。壯而學,學而成,欲以身效魏,而不得其道,反為奸人所害,幾死。賴鄭父得活,遂委身焉。鄭父,君子也,義而忘身,勇而忘身,惟學略有缺。吾以學佐之,亦有益於魏也。豈意管邑之成也,而動奸人之心,大搜於國,必得吾而後快。不得已,潛入咸陽,為秦所用。秦與魏,敵也,彼時暫為盟。吾每思居秦以報魏,知相魏齊之不賢,以秦王之力逐之。本欲與信陵君也。奈魏王與信陵君不睦,魏齊雖去,而良相不立,反相害也。值趙欺王,乃諫王以伐趙,欲以救魏。今魏初復,本願已足。夫學者,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吾身也不修,家亦難齊,國雖治,其敵國也,每思得平天下,以贖吾愆。然天子蒙塵,天道斷絕,吾罪愈深矣!今則苟活於世,恥與士子同列,焉堪公子之問哉!”
張祿一口氣說了這麼多,好些事情蓋聶都半懂不懂,但其中表露出來的自責與自棄之意,蓋聶還是能聽得出來。蓋聶急得要哭,道:“君上其善保自身,但有所命,臣不敢辭!”
張祿笑了,道:“汝所能為者,蓋請命斷鄭父首!汝其能為之乎?”
蓋聶猶豫再三,道:“臣謹領命!”
張祿笑道:“蓋聶,汝當細思之!罷,且往堂中,置席褥,且迎子楚!”
兩人來到前堂,張祿讓蓋聶在屏風後面安一席褥,又在屏風前左右設席,上設几案。然後自己在屏風後的席褥上躺下休息,示意蓋聶去幹自己的事。蓋聶並無他事,抱劍坐在階下,按司馬靳傳授給他的吐納之法,安靜地吐納。正午灼熱的太陽照在他的身上,他渾如不覺。
午後,遠遠的車馬聲和人聲傳來,蓋聶睜開眼,將劍插回腰間,立起身,走到門前,回頭望時,見張祿也穿戴整齊,走了出來。張祿示意蓋聶開啟儀門,兩人步下臺階,張祿在前,蓋聶在後,安靜而立。
遠處隆隆而來的車馬在府門前百步停下。子楚從車上下來,快步向府門而去,後面跟著一大群人。而立在門前的兩人也匆匆往這邊來,前面的人步履蹣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