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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季秋已經不知道第幾次打出了這句話,正準備發出去,卻見螢幕突然一閃,楚景的電話已經打了過來。
明明響起的只是平日裡聽慣的再普通不過的鈴聲,然而今日這些聲音卻彷彿有了實質,彷彿一記重錘重重砸在了他的心底。
傅季秋抬手煩躁地扯了扯胸前的領帶,努力忽視心底突然生出的那份煩悶,一邊抬手示意會議繼續,一邊起身向外走去。
傅季秋走出會議室,在走廊的拐角處站定,這才接了電話。
「出什麼事了?」傅季秋說著從口袋裡摸出一隻煙夾在指尖,卻沒有點燃。
對面的聲音很雜很亂,可以聽見時隱時現的哭泣和滑輪劃過地面的聲音。
「你在哪兒?」傅季秋立刻問道。
楚景的聲音聽起來很虛弱,一句話說得斷斷續續,「今天去陵園的路上我們出了車禍,謝先生他……」
「他怎麼了?」傅季秋聞言神色微變,立刻追問道。
這個問題似乎難倒了楚景,因此等了很久他才聽見對面終於傳來的聲音。
「他死了,還請您節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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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季秋回過神時才發現自己已經到了醫院,楚景坐在急救室門口的長椅上,渾身上下都是血,頭髮蓬亂,胳膊上還掛著繃帶。
一看見他,立刻起身一瘸一拐地迎了上來。
「傅先生。」
傅季秋彷彿沒有聽見他的聲音,徑直越過他向急救室走去。
楚景見狀連忙伸手想要攔住他,卻被傅季秋反手甩開,接著就要不管不顧地往裡進。
眼見傅季秋已經走到了急救室門口,楚景只能出聲喊道:「他不在這裡。」
傅季秋聞言終於停下了腳步,有了些反應。
他有些沉滯地轉過身來,向來沉穩的眸子一片黯淡,裡面空蕩蕩的,彷彿有什麼在一點點熄滅。
「他在哪兒?」傅季秋喉頭微動,似乎這幾個字是從喉嚨裡擠出來的一般。
對面的楚景沉默了許久,這才回了他三個字,「太平間。」
手中似乎有什麼東西掉了下去,傅季秋低頭看去,是他剛才夾著的煙。
煙身不知何時已經被折斷,裡面的菸絲順著縫隙散了一地,弄髒了原本乾淨的地面。
「太平間……」
傅季秋一邊說著,一邊俯下身來將地上的煙撿起,不知為何,眼前突然模糊了起來,無論怎麼努力也無法聚集任何焦點。
好半天他才直起身來,手指不住摩挲著手中的香菸。
「太平間在哪兒?」許久,傅季秋才終於回過神來一般。
楚景看著他的神情,眼中閃過一絲不忍,但還是恭順地回道:「我帶您去。」
傅季秋似乎從來都沒有走過這麼漫長的一條路。
腳下瓷磚鋪成的地板映著頭頂的燈光亮得晃眼,周圍時不時便傳來難以抑制的痛哭和雜亂的腳步聲,每一步都彷彿有人在後面拖拽著他,想要將他拽回去。
明明只有十分鐘的路,他卻好像走完了一輩子。
「傅先生,到了。」
傅季秋回過神來,抬頭看著面前入口處的三個大字。
他突然有些恍惚起來,哪怕已經到了這裡,他還是覺得如此不真實。
「這是一場玩笑,是不是?」傅季秋轉頭問道。
楚景沒有回答,只是用沉默回應了他的問題。
時間彷彿在這一刻停止了轉動,原本燥熱身體被這裡的冷氣浸潤許久,渾身都散發著涼意。
傅季秋想說什麼,然而卻又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因此只能茫然地看向四周,彷彿馬上就會有人出現告訴他弄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