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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央書局,最後只好提醒他付款。他知道我喜歡書法,特別請他的朋友董作賓先生用甲骨文
寫了一首詞:「風片片,雨絲絲,一日相望十二時,奚事春來人不至,花前又見燕歸遲」。
四十年後,董作賓的兒子董玉京變成我的「御醫」,董玉京除精於醫學外,並澤及甲骨,我
乃請他重寫前詞,「父子書法比賽」。
後來這兩幅字,在義助慰安婦時被我一起脫手,由臺大的陳耀昌醫師給買走了。兩代同
書,集於一身,這種兩代緣,也是人間佳活了。
還有另一種兩代緣呢。我在省立臺中圖書館用功看課外書,看到一部曹亞伯的《武昌革
命真史》,大為驚訝。曹亞伯是辛亥革命先驅,資助過孫中山,有大功於建立民國。不料革
命成功民國成立後,他不但被出了局、抓起來,並且國民黨政府還查禁了他寫的《武昌革命
真史》,查禁方法是把該書切去一角,不準上市。但我在省立臺中圖書館看到的這一部,卻
是沒切角的,所以我會驚訝。感於曹亞伯的不平遭遇,我後來寫了一篇《(武昌革命真史)
書後》,譴責國民黨對老同志的忘恩負義。沒想到寫這文章後四十年,曹亞伯的小兒子曹昭
蘇找到我,要我替他自己的遭遇申冤。一~曹昭蘇被國民黨政府抓起來,在綠島(火燒島)
一關十多年。他出獄後找我幫他平反,我感於曹照蘇的不平遭遇,對他也有所協助。
我一生中為他們父子兩代講公道話,這不是更奇怪的兩代緣嗎?
我在一中不但有這種緣,還有書緣。法國作家赫克脫·馬洛(hector alot)的名作
《苦兒努力記》(sans faille,有章衣萍等譯本,兒童版;又有徐蔚南譯本,世界版,名
《孤零少年》)苦女奮鬥記》(adventures of perre,有趙餘勛譯本,少年版)、《海
國男兒》(roo kolbpis,有適夷譯本,建文版)等,都在中國風行。我一九四七年在北
平念小學時,就是這些書的讀者,其中最喜歡的,就是《海國男兒》。到一中後,在臺中一
家租書店再見這本書,後來弄到錢去「買下」,卻不知去向;十多年後,一九六六年八月三
十一日,我在臺北枯嶺街書攤又見到它,乃立刻買下,並在一九八八年把它重版。我在序裡
說:「四十年來,在北平得讀《海國男兒》,使我如夢如幻;在臺灣發現《海國男兒》,使
我如見故人;在四十年後重印《海國男兒》),使我如願以償。人生的快樂之一是重溫舊夢
卻不破壞它,當我自己『漂泊東南天際間』,也變成了海國男兒,我更能欣於所遇於彼岸
了。」
除了我自己的藏書之外,臺中一中圖書館是我遍讀群書的大書倉。但以我的好學,這還
是不夠的,所以我又向省立臺中圖書館發展。除了看《武昌革命真史》等書外,在一九五二
年八月九日到二十七日十八天中,我還根據這個圖書館一藏書,寫成「四部備要暨四部叢刊
書目對照表例》。在這十八天中,我幾乎每天都跑到這個圖書館,坐在長板凳上,埋頭我的
「學術研究」。那時候,我剛唸完高中一年級,十七歲,己寫了《李敖札記》四卷。這個大
表,收在四卷札記中的第三卷裡。三十年後,我發表這些早年的成績,證明給大家看:
李敖對中國文化的研究,遠在三十年前十七歲時候,就已達到什麼水準了。我當年的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