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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宗平眯了眼睛打量鳳衍,半明半暗的燈影下,掃除對手後的自滿與手中滔天的權勢在鳳衍臉上明明白白地寫著不可一世,換作三十年前鳳家鼎盛的時候,衛宗平都沒有見過鳳衍這種表情。
聰明一世,糊塗一時啊!衛宗平唇角噙著莫名所以的笑,鳳衍顯然低估了昊帝,就像他也從頭到尾低估了湛王。這兩個人聯手的力量究竟是什麼樣子,他有些難以想象,想必即使沒有殷皇后的事,衛家也難逃今天的結局,鳳家就更不會例外。不過他現在樂得裝糊塗,在對手欣賞著他落敗窘態的同時,他也滿意地看著對手逐漸走向相同的結局。
秋夜深靜,白露輕寒,流光飛轉的宮燈下,卿塵青絲半挽,以手支頤,正看著面前幾串水晶寶石。
七色碧璽、海藍寶、月光石、紫水晶、石榴石、綠幽靈、金絲晶,她將那串黑曜石也放入其中,輕聲慨嘆。轉眼多少歲月已往,那一串串晶石似乎穿連著她在此經歷過的點點滴滴,雖然悲歡離合不盡相同,但對她來說都別有含義,如那串冰藍晶,如那串綠幽靈。晶石中彷彿沉澱了記憶的痕跡,當觸控到的時候她會想起一些人,一個微笑,或者一句戲語,那跨越了千年的相逢,亦或是,離別。
三生之後他們是誰?三生之前他們又是誰?輪迴之中她與他們生命的交集深深淺淺,流轉不休,不知始於何時,不知止於何處。
心口又有些隱隱作痛,她並不喜歡這種虛弱的感覺,但卻早已習慣。習慣了做鳳卿塵,習慣了做他的妻子,如果真的能陪他一生一世,那便不枉這人生一場,想必他也是願意的。
正獨自出神,肩頭一暖,夜天凌不知什麼時候回了寢宮,自後面將她環住,“想什麼呢,我進來都不知道?”
卿塵仰頭看他:“想你。”
夜天凌問:“想我什麼了?”
卿塵道:“沒什麼,就是想你。”
夜天凌淡淡笑說:“我說怎麼剛才總靜不下心來,原來是你作怪。”
卿塵輕輕一笑:“是我,怎樣?”
夜天凌挑了挑眉梢,笑著挽她轉身。這時外面碧瑤稟報了一聲,侍女們像往常一樣奉了皇后每天該用的藥進來。金盤玉盞,藥香微苦漸漸散了滿室,將秋夜中清風的氣息、殿中安寧的淡香都蓋了過去,莫名地便在卿塵心裡牽出一絲難過的情緒。
她對著藥盞發了會兒呆,慢慢將藥喝了下去,秀眉微鎖。待侍女們都退出去後,夜天凌見她許久不說話,問道:“怎麼突然愁眉苦臉的?”
卿塵垂眸道:“我以後不喝這藥了。”
夜天凌道:“為什麼?”
卿塵道:“喝了沒有用,我不喝了。”
夜天凌原本含笑的眼中微微一滯,卻溫聲道:“誰說沒有用,你最近氣色好多了。”他坐來她身旁,抬手攏住她的肩頭,隔著衣衫她單薄的身子不盈一握,卻是比先前更見消瘦。
卿塵不看他,有些任性地重複道:“我不喝了。”
夜天凌沉默了片刻,復又一笑,“好,你說不喝就不喝了。”他眼底倒映著燭火的微光,清淡而柔和,卻有一抹寂然漸漸沉澱在幽深的底處。
“四哥。”過了會兒,卿塵叫他,他卻好像沒有聽到,“四哥?”
“哦!”夜天凌似乎從某種思緒中突然被驚醒,答應了一聲。
卿塵輕聲道:“這藥裡,一直用的有麝香。”
夜天凌不解,以目相詢。卿塵在他耳邊輕輕說了一句,他面露恍然之色,“那也不能停了藥。”他低聲道。
“停了也無妨的。”卿塵道,“是藥三分毒,多用了也不好。四哥,我自有分寸。”
玉枝宮燈淡淡的光影下,夜天凌眸光深邃,凝視於她,隨後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