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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陳敬文片刻，忽然仰頭一陣大笑，&ldo;重山，你我相知相交數十年，到今日我才知，在你眼中，我竟是一個呆傻之人。&rdo;

&ldo;這話如何說起。&rdo;陳敬文面色大變，想要解釋幾句。

但吳桭臣沒給他機會，毫不留情道：&ldo;你若不是將我當痴傻之人，如何說得出這番話。冤案!何為冤案?你當真不知萬歲所言包庇罪與知情不報罪是何意?那是知曉身邊有作奸犯科之人，卻因情誼而隱匿不報，方才犯了這兩項重罪，若果然無罪而被親友檢舉，那便是誣告，誣告官員，自有有司核實審理，重重處置，還有萬歲麾下情報部監察天下，又豈是那般容易人人自危，朝綱動搖?&rdo;

見陳敬文面色漲紅的幾欲滴血，吳桭臣卻依舊沒給他臉面繼續道：&ldo;你擔心風氣大壞，我卻覺得萬歲正是要扭轉天下一人做官，闔族仗勢欺人，為非作歹的風頭。有朝以來，便時有官員因族人犯法而被彈劾入罪，旁人議論起來，只當族人眾多，為官者公務繁忙，時運不濟，沒有妥當約束家人故被牽累。可重山，你捫心自問，為官者，當真半點不知族人在外之事?&rdo;

自然知道，就是做官的人身在外地，老家的兄弟，族老也是知道的，總有那麼一兩個會露出口風。但為何會讓族人親友犯的錯越來越大，無非親親相隱四字罷了。

陳敬文訥訥道：&ldo;學子貧寒，往往傾全族之力而供一人念書。這，自然要回饋鄉梓父老。&rdo;

&ldo;回饋便是了，自己的俸祿家產皆可拿出來，卻不能用百姓的血肉去換。&rdo;

&ldo;那有何面目見宗族親友。&rdo;

時下講究聚族而居，若家族供你出人頭地，你卻鐵面無私，半點不肯庇護，那宗族的意義何在?

&ldo;分家分宗便是了。&rdo;吳桭臣掃了不敢置信的陳敬文一眼，淡淡道：&ldo;你還不明白麼，重山，萬歲下此聖旨，要的是忠君，不是忠家忠族。&rdo;

陳敬文臉上血色褪盡，瞪著吳桭臣，許久嗓音嘶啞道：&ldo;你是說萬歲要，驅散民間宗族聚居之勢。&rdo;

&ldo;樹壯分支，人大分家，本是自漢以來的常例。&rdo;吳桭臣眉目寡淡道出最後一句勸解之言，&ldo;重山，想想漢唐之時，你可不要犯了糊塗。&rdo;

漢唐之時，漢唐之時……

漢時自武帝而起，歷代天子皆強遷各地豪商看守皇陵，絕不讓一個家族盤踞地方太久。漢朝皇室衰弱之後，此舊例漸漸廢弛，方才誕生世家門閥。唐朝自李世民開始，修氏族譜弱化門閥聲望，女帝更高舉屠刀，殺戮關中氏族。自唐後，天下已無真正的世家，取而代之的是宗族聚族而居，孽生一地，成為當地縣官也要避讓三分之人。民間大事小事，宗法更在國法之上。

萬歲，是要讓皇權下鄉，掌控到每一個州府，每一個村鎮，要讓天下人只知君父，效忠朝廷，而不是聽從宗族之令啊!

陳敬文終於想明白所謂張氏姐妹一案背後的玄機，額頭行不由滲出密密麻麻的汗珠。

他錯了，大錯特錯!

☆、第 144 章

得知吳桭臣去過陳家後陳敬文病勢轉好，蘇景也放了心。

陳敬文此人或有頑固之處, 卻是有真本事的。君臣一場, 有了好的開頭, 他便想將人繼續好好用下去。倒不希望為此事就把人給殺了, 落個狡兔死走狗烹之名。最要緊的，是往後千金買馬骨也難得很。

梁九功進來道：&ldo;萬歲，都安排妥當了。&rdo;

蘇景放下手裡的奏摺，換了常服，登上馬車，帶領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