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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蓋子,又揭開閘子另一邊的鳳頭蓋子,“看見沒有,夫妻合用的。老連說這玩意根本沒人要,小紅說肯定好賣,叫時什麼?”
櫃檯裡的女人說:“時尚。”
柳天久注意到,櫃檯裡出售的除了冥錢、骨灰盒,還有香、蠟燭和各式各樣的供品。這時,中年人拍拍禿頂說:“你看你看,意見不一致,老顧,你來拿主意。”
不等老顧發言,坐在沙發一角的黑臉青年站起來說話了。“這種骨灰盒是我們石材廠的最新產品,光廈門就銷了一萬多個。”
“亂講,”老顧鼻頭都氣紅了,“廈門一年才死幾個人,能銷一萬多個龍鳳盒?吹牛不要本錢。”
“我看不能要。”柳天久一說話大家就驚愕了,因為他們都沒有在意站在老顧身後的小年輕。
“他是誰呀?”
“忘了給你們介紹了,”老顧先對中年人說,“這是老柳的兒子,做冥錢的老柳。今年職業中專畢業,願意來我們館作貢獻。”老顧再對柳天久說:
“這是我們的許館長,這是火化車間的老連,這是門市部的小紅,這是惠安石材廠的小杜。”
原來禿頂的中年人就是館長,柳天久伸出手,館長卻沒有要握手的打算:
“我們館裡的全體員工都沒有握手的習慣,因為沒有人願意跟我們握手。你說說看,這種骨灰盒為什麼不能進貨?”
柳天久收回右手,插進褲兜裡說:“道理很簡單,老兩口願意死後待在一起,骨灰盒擺在一塊就行了,何必多此一舉?讓半個盒子空在那,好像等死似的,不吉利。不吉利的東西都沒人要。”
“後生可畏呀,”館長說,“我們太需要你這樣的年輕人了,只要你肯來,崗位由你挑。”
柳天久笑一笑說:“我喜歡化妝。”
“是嗎?”館長翹起下巴說,“你看看,像我這樣的臉要怎麼弄?”
“鼻樑線長顯得人瀟灑,嘴唇豐厚則富於性感。”柳天久以嚴肅的職業眼光端詳館長說,“你的底色要一直抹到耳根,才能顯出面闊耳長的富貴氣質。”
館長大喜過望,颳了一下老顧的大鼻子說:“有貢獻啊老夥計,今年的業務標兵就評給你了。帶小柳四處看看,熟悉熟悉環境。”
一條潺潺流過的水圳把殯儀館分為生活區和工作區,生活區最遠的山腳下建有三層小樓,那是宿舍;宿舍過來的平房是食堂;跟食堂平行的就是門市部了。連線生活區和工作區的是水圳上的拱橋,拱橋建得太誇張了,欄杆只到膝蓋又陡上陡下,看上去像小孩不經意的玩笑。
跨過拱橋的工作區有兩座宏大建築,老顧左手一指是有煙囪的火化車間,右手一指是沒煙囪的骨灰室,火化車間與骨灰室之間有迴廊相聯絡、有空心塔和水泥神龕。一個哭哭啼啼的婦女在不斷地往空心塔內塞冥錢,塔尖衝起一陣陣的濃煙,柳天久於是明白了這是一座焚紙塔,也明白了父親起早摸黑貼的冥錢是幹什麼用的。在水泥神龕前,一個面無表情的男人在焚香祭祀,神龕內擺著老人遺像。
柳天久抬頭遠眺煙囪頂上冒出的一股淡淡白煙說:“這地方真好,我真喜歡。”
老顧也望見了那股白煙,擤擤鼻涕說,“又一個人上天堂了。”
“你怎麼知道他是上天堂,而不是下地獄呢?”
“這有講究,”老顧說,“冒白煙上天堂,冒黑煙下地獄。”
館長的聲音突然冒出來,“管他上天堂下地獄,還是我們的肚皮要緊,走,到客家農莊吃個便飯。”
“你們每餐都出去吃嗎?”柳天久不解地問。
“哪裡,都出去吃還要食堂幹嗎?我是怕你吃不下。”
“不了,就在食堂吃。”
聽柳天久這麼說,館長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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