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監軍建在隊上(8)(第1/4 頁)
李彬和折德源在高紹基的陪同下被客客氣氣迎進二堂的時候,鬚髮花白形容枯槁的彰武軍節度使高允權正坐在椅子上喝參湯,腿上蓋著一張不知什麼野獸皮毛製成的毯子,雖然穿著紫色的官府,整個人卻軟綿綿沒有半分精神,一股晦暗蒼老之氣撲面而來。
李彬已經實現探望過高允權了,因此倒還能夠沉得住氣,折德源卻是大吃了一驚,高氏父子的無能他早就知道,卻沒想到此刻的高允權竟然已經衰弱至此,看起來比起自己那此刻還在三水裝病的老爹都要弱上三分,明顯是一副行將就木的老朽模樣。
“末將府州折德源,見過高侍中,代家父向侍中問安……”
折德源強忍著驚詫之意躬身行禮。
高允權渾濁的眼神在折德源身上打了個來回,嘴角浮現出一絲無奈地苦笑:“老夫不中用了……讓賢侄看了笑話了……”
折德源趕緊言不由衷地客氣道:“侍中哪裡話來,延州上下,關中父老,還要仰仗侍中呢!”
高允權吃力地擺了擺手:“罷了罷,賢侄便不要哄我老頭子高興了,被折騰成這個樣兒,還說甚麼仰仗不仰仗的話?”
他看了看折德源,有氣無力地吩咐高紹基:“紹基,還不趕緊讓你折五哥和李觀察坐!”
高紹基應了一聲,一伸手道:“五哥請坐,世叔請坐——”
折德源與李彬各自落座,折德源這才道:“家父身體不適,兩耳重聽,本當親自來拜訪侍中,又怕誤了國事,這才遣小侄前來延州,與侍**商御北之策……”
高允權咳嗽了一聲,淡淡道:“賢侄便不要這麼客氣了,彰武軍這點底子,還能瞞過賢父子這領兵的行家去?有甚麼安排定計,折侍中和賢侄但管吩咐便是,我父子當唯折侍中為尊。延州上下,自當竭力報效……”
折德源口稱“不敢”,卻毫不客氣地說道:“家父是受朝廷之命來關中以客軍北御党項的,末將來延州之前,家父尊尊教誨,道諸事皆不足慮,唯蘆子關、魏平關兩關防務,乃是延州第一要緊事務,務必不可輕忽,末將知道高侍中胸中自有廟算,不過替家父帶一句話而已。前日末將已經審訊了貴部擒獲的党項細作拓跋光興,這才知曉兩關處侍中已然早有準備,末將斗膽,請侍中允末將將此僚帶回三水由家父詳細詢問軍情……”
這番話說得極客氣,然而聽在高氏父子耳中,卻彷彿字字都帶著譏諷之意,高紹基站在一側雙拳緊握,牙齒都快咬碎了,高允權卻僅僅苦笑了一聲,開口道:“那都無妨……還請賢侄替我給折侍中帶一句話,我老了,也鎮不住延州這個爛攤子了,不日即將上表,請朝廷讓折侍中兼鎮延州,抵禦党項也好,整頓彰武軍也好,都要指望折侍中了,老夫父子閉門養兵讀書,從此不問政事,還請賢侄將這番話轉述給侍中,望他看在九縣黎庶的份上不要推脫……”
折德源臉上的神情凝固了一下,隨即起身道:“高侍中說得哪裡話來,家父早就說過,此來關中,我府州軍畢竟是客,諸事都要仰仗史伯伯和高叔叔,未來一旦党項威脅解除,我們父子還要回到府州去,豈有喧賓奪主之禮,侍中請放心,延州乃是高侍中父子的延州,家父絕無覬覦頂替鳩佔鵲巢之心……”
高允權搖了搖頭:“賢侄便不必客氣了,只要賢侄肯幫我老頭子剿了城外山上那數百亂兵,這延州節度使之位,縱然折侍中看不上,高某甘願讓給賢侄,自此延州上下便是賢侄的天下!”
在一旁坐聽的李彬臉色頓時變得鐵青。
這話說得站在折德源身後的高紹基又是一陣鬱悶,雖然知道老爹這是借刀殺人的權宜之計,卻也還是心中暗自不忿,同樣是衙內,這個折衙內的待遇咋就和自己這個高衙內的待遇如此冰炭不同爐呢?難道就因為他是折從阮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