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星星之火(3)(第2/4 頁)
幾個字,語氣中帶著一股索然酸澀之意,還略帶點譏諷。
範質苦笑道:“令公,王秀峰處事乖張,若是請他獨斷,我還跑來府上作甚麼?延州今年一年鬧了兩起兵變,端地是波譎雲詭,情狀殊難逆料,定難軍至今尚未歸順,李彝殷聯絡北漢虎視關中,那可不是一個庸碌之輩,萬一被其覷個空子,我們都要悔之晚矣……”
“天塌下來,有折可久這高個子頂著,就無需你****閒心了……”馮道的話語說得語重心長,內容卻險些教範質背過氣去。
“令公——你——”範質一時氣結,竟然哽住了。
馮道乾癟的嘴唇上浮現出一絲笑意:“怎麼,文素,是不是覺得我老糊塗了?”
範質坐在榻前寒著臉不說話,索性給馮道來了個預設。
馮道勉強打起了幾分精神,娓娓道:“三十年了……這樣的‘軍國大事’也不知道經遇了多少。造反、謀逆、割據、兵變,這些個事情,如今還算甚麼了不起的事情麼?我這一輩子,換了四個朝廷,服侍了九位君王,能稱得上善終的,竟然只有兩位。幾十年來,天天有地方起反,月月有藩鎮兵變,年年都要打仗加賦,你打我,我打你,打來打去,死的是誰?還不全是老百姓。天災、人禍,總得給這些黎庶留條活路吧?咱們這些坐在中樞的宰相們,總得替這些又沒權又沒錢的人想想吧?”
這一番話把範質說得楞住了,向來自詡口才頗佳的他遲疑著竟然沒有接上馮道的話。
馮道苦笑了一聲:“延州鬧了一場兵變,便是軍國大事了麼?農田荒蕪了,灌溉跟不上,人丁棄家棄地,逃難去了,土地沒有人耕種,老百姓沒有了糧食,便要餓死,便要造反,朝廷沒有了賦稅,便沒有了收入,還要打仗,還要養兵,眼見著泰寧軍這就要反了,王秀峰要掛帥,主上更是打著親征的主意……兵馬一動,錢糧萬斛,到哪裡去籌?”
他嘆了口氣,略帶點無奈地道:“文素,不要老和王秀峰鬧彆扭,他脾性不好是真的,可是隻要你不和他爭權,他不會擋著我們做事……”
範質咬了咬牙,道:“令公,食君之祿,自當忠君之事,這朝廷是主上的朝廷,不是他王秀峰的朝廷……”
“甚麼食君之祿——主上行伍起身,會種田麼?你是食民之祿啊……咳咳咳咳咳”
馮道厲聲駁斥了範質一句,卻說得急了些,氣沒有喘勻,不能遏制地咳了起來。
範質驚呆了,他被馮道這貌似大不敬的話語驚呆了,一時間竟然腦海中一片空白,半晌方才醒悟,急忙上前扶住馮道,輕輕拍著他的後背,苦笑著卻不知該從何說起。
良久,方才聽得馮道緩緩開口道:“如今這個天下,誰做天子,不是我們這些儒生說了算的。誰也不知道下一個皇帝是誰,誰也不知道明日的天下究竟是誰家的江山,這些事情,既然看不明白,也看不透,便不要在上面花心思了。連至尊尚且如此,中書那個位子,又有甚麼好爭的?王秀峰想要做中書令,早就想了,不好意思開口罷了,若是依著我,讓給他又有何好心痛的?只是此事主上萬萬不會答允,我這尊泥胎塑像,主上硬是要擺在廟堂裡面撐門面,又有甚麼辦法……?”
老頭子嘿嘿苦笑起來:“在這個世道里當宰相,太糊塗了不成,宰相糊塗,老百姓就要餓死;太精明瞭也不成,那些手裡握著兵權的人,任誰都能輕鬆地捏死我們。桑國僑便是太聰明,最終聰明反被聰明誤,滔天權勢,萬貫家財,左不過一場黃粱夢罷了……”
範質自嘲地一笑:“王秀峰如今的權勢,和桑國僑當年可有得一比呢……”
“以桑國僑的才智,尚且名裂身死,王秀峰遠不如他,而驕橫跋扈過之,他又能撐得到幾時?你和他爭來鬥去,和與死人爭鬥又有何異?”
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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