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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屈,遞上訴詞。知縣接上,從頭看過。先叫劉氏起來問,劉氏便將丈夫爭價誤毆,船家撐屍得財,家人懷恨出首的事,從頭至尾,一一分剖。又說:&ot;直至今日姜客重來,才知受枉。&ot;知縣又叫呂大起來問,呂大也將被毆始未,賣絹根由,一一說了。知縣莊&ot;莫非你是劉氏買出來的?&ot;呂大叩頭道:&ot;爺爺,小的雖是湖州人,在此為客多年,也多有相識的在這裡,如何瞞得老爺過?當時若果然將死,何不央船家尋個相識來見一見,託他報信復仇,卻將來託與一個船家?這也不道是臨危時節,無暇及此了。身死之後,難道湖州再沒有個骨肉親戚,見是久出不歸,也該有人來問個訊息。若查出被毆傷命,就該到府縣告理。如何直等一年之後,反是王家家人首告?小人今日才到此地,見有此一場屈事。那王傑雖不是小人陷他,其禍都因小人而起,實是不忍他含冤負屈,故此來到臺前控訴,乞老爺筆下超生!&ot;知縣道:&ot;你既有相識在此,可報名來。&ot;呂大屈指頭說出十數個,知縣一一提筆記了。卻到把後邊的點出四名,喚兩個應捕上來,分忖道:&ot;你可悄悄地喚他同做證見的鄰舍來。&ot;應捕隨應命去了。
不逾時,兩夥人齊喚了來。只見那相識的四人,遠遠地望見呂大,便一齊道:&ot;這是湖州呂大哥,如何在這裡?一定前日原不曾死。&ot;知縣又教鄰舍人近前細認,都駭然道:&ot;我們莫非眼花了!這分明是被王家打死的姜客,不知還是到底救醒了,還是面龐廝象的?&ot;內中一個道:&ot;天下那有這般相象的理?我的眼睛一看過,再不忘記。委實是他,沒有差錯。&ot;此時知縣心裡已有幾分明白了,即使批誰訴狀,叫起這一干人,分忖道:&ot;你們出去,切不可張揚。若違我言,拿來重貴。&ot;眾人唯唯而退。知縣隨即喚幾個應捕,分忖道:&ot;你們可密訪著船家週四,用甘言美語哄他到此,不可說出實情。那原首人胡虎自有保家,俱到明日午後,帶齊聽審。&ot;應捕應諾,分頭而去。知縣又發忖劉氏、呂大回去,到次日晚堂伺候。二人叫頭同出。劉氏引呂大到監門前見了王生,把上項事情盡說了。王生聞得,滿心歡喜,卻似醍醐灌頂,甘露灑心,病體已減去六七分了。說道:&ot;我初時只怪阿虎,卻不知船家如此狠毒。今日不是老客人來,連我也不知自己是冤枉的。&ot;正是:
雪隱鷺鷥飛始見,柳藏鸚鵡語方知。劉氏別了王生,出得縣門,乘著小轎,呂大與僮僕隨了,一同逕到家中。劉氏自進房裡,教家僮們陪客人吃了晚食,自在廳上歇宿。
次日過午,又一同的到縣裡來,知縣已升堂了。不多時,只見兩個應捕將週四帶到。原來那週四自得了王生銀子,在本縣開個布店。應捕得了知縣的令,對他說:&ot;本縣大爺要買布。&ot;即時哄到縣堂上來。也是天理合當敗露,不意之中,猛抬頭見了呂大,不覺兩耳通紅。呂大叫道:&ot;家長哥,自從買我白絹、竹籃,一別直到今日。這幾時生意好麼?&ot;週四傾口無言,面如槁木。少頃,胡阿虎也取到了。原來胡阿虎搬在他方,近日偶回縣中探親,不期應捕正遇著他,便上前搗個鬼道:&ot;你家家主人命事已有苦主了,只待原首人來,即便審決。我們那一處不尋得到?&ot;胡阿虎認真歡歡喜喜,隨著公人直到縣堂跪下。知縣指著呂大問道:&ot;你可認得那人?&ot;胡阿虎仔細一看,吃了一驚,心下好生躊躇,委決不下,一時不能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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