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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看到了靈堂上的那張黑白照片,縱然多年未見,依舊親切熟悉的面孔,他眼裡似有層霜,與世相隔,由此終於得到了安寧,不必想念,也不必逃避了。
小艾站在我旁邊,淚水順著她的眼角劃過她的臉龐。她還是很清秀的,只是再也不比十幾二十歲,皺紋開始明顯,言笑之間一層一層地浮動,像臉上長了年輪。
我明白,她是老了,並且依然在繼續衰老。我也如此。
殯儀館裡又進來一大幫前來送葬的人群,其中不乏舊時相識。麻木的表情多過於悲傷的表情。我轉過身,擠出人群。
那天夜裡我回到了家。
同父母談起了光年的死。他是在出差回來的途中遭遇車禍,一輛貨車在高速路上違規掉頭走反了車道,與剛好駕車路過的光年撞到了一塊。正值深夜,下著雨,據說救護人員趕到的時候就已經斷氣很久了,最後得出的死因是失血過多。
我在臥室的書桌上看到了那個陳舊的音樂盒,那是高中時候光年送給我的生日禮物,而今光年不在了,我想如若我這些年沒有逃避這一切的話,可能現在很多事情都會改變,光年亦可能不會留在家鄉,也就無從遭遇車禍。
我愧疚,但沒有用。太多的偶然鑲嵌在註定之中。奈何不得,愧疚無用……
光年走了,我的心突然變得寂似墓穴。他走得那樣急,我竟然趕不上告訴他我這些年的真摯感受,而今,這一切已經無用。昏暗的燈光中,我呆滯地盯著那個音樂會,心裡越來越哀慟。
夜裡我躺著床上,心裡默默掐算,究竟這些年光年是如何走過?這其中我多次想同他聯絡的,可是往事紛雜,無從說起,也就放棄,彼此也就沉默。
這些年你去了哪裡?去了哪裡?。我耳邊突然響起了這個聲音。我側過頭去卻未曾發現任何人。我想大抵是我過於想念,產生了幻覺。我閉上眼睛,後來我就看見了河濱道上的水光燈影,浸透在十二月的寒風裡,兩個少年並肩從這裡走過。我知道我進入了夢鄉。
翌日醒來父母早已做好了早飯,我打電話給小艾,叫她過來一同進餐,然後去給光年送葬。小艾說她現在同她男朋友在一起,就不過來了,傍晚時候她自己會去殯儀館。彼時我楞了一下,我居然不知道如今小艾已同他人戀愛,她也從未和我提起。她告訴我花臉也去了殯儀館參加葬禮,我如若現在過去應該可以遇見他。
已經多年沒有人同我提起過花臉這個名字,倘若不是小艾突然提起,我想我應該早已忘記。
傍晚送葬的時候,我在葬禮上果真看到了花臉,他依舊一副痞子德性,衣冠不整,只是肌瘦了不少,兩眼無神,好像生了一場大病。見到我後,他開始同我寒暄這些年顛沛流離的生活,然後是懊悔,懊悔當年路沒有走好。
我說,事已至此,懊悔又有何用?
小艾是在葬禮快要結束的時候才到的,和她一道的還有一箇中年男人,面龐粗獷。我想,那個大約就是她的情人。
葬禮結束之後,沒有告別我就匆匆離去,在等計程車的時候接到了花臉的電話,他說他有話同我講,我告訴他我在這裡等他。幾分鐘以後我就見到了他氣喘吁吁地跑過來。
他一見我就開口向我借錢,他說他現在走投無路,生活沒有著落。加上常年菸酒無度,現在身體每況愈下。
我想起我同他確有感情,多年前我也欠了他一些人情債,於是我帶他到附近的銀行,給他提了三萬塊錢,讓他去醫院檢查一下身體,然後好好安置一下生活。
那夜花臉同我去了我家。他說他家的老房幾年前已經被他賣去,我問他這樣的話,你這些年住在哪裡?他說他大多是混兄弟泡酒吧。我想這也確是他的性格。好在我還在家裡呆上幾日,我讓他到我家住上幾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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