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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不是個多聰明、多決斷的人,她做不了選擇,就寧願站在這裡哭。,
捨棄是個大智慧,娘只是個普通人,她什麼都不想捨棄。
哭到最後,也許能想到辦法,也許就和孩子們一起死去。
但她是個娘,做不出放棄哪一個的事。
晉恪聽著她的哭聲悲慼,心頭難受,三個孩子呼吸越發微弱,晉恪怕到極致。
晉恪努力著,試圖發出聲音,也試圖掙出小桃的身體。
深入骨髓的痛感襲來。
晉恪忍住,繼續掙。
忽然,她感受到了一點涼意。
再然後,她感受到頭腦發脹,冰涼的雨點打在背上。
晉恪融入了小桃的身體,承受了她剛剛的病痛。
眼前發黑,晉恪喉嚨也很痛。
她這輩子都沒這麼疼過。
但快來不及了。
她手指顫抖,然後慢慢支起手臂。
晉恪抓著樹皮,站起來。
她顫抖著說:「走。」
娘哭著,抱著自己的二女兒和小兒子,和大女兒相互依靠著,走出這片林子。
晉恪呼吸粗重,終於明白了什麼是瀕死的感覺。
但她不敢死,只能撐。
搖晃著走了一段,晉恪聽到了身邊的娘大聲喊:「這裡啊!」
不遠處有了幾個人的應聲:「找到了!找到了!」
紛亂的腳步聲靠近,晉恪這口氣洩了。
她一下子癱倒在地,再沒了意識。
晉恪恍恍惚惚的,總覺得光線忽明忽暗。
不知過了多久,她終於看到了光。
小桃醒了。晉恪再次失去了對身體的操縱。
小桃在一家醫館,沉默著聽學徒說話。
「你娘把自己賣了,才有了錢給你們治病。她把自己賣給了行商。」學徒說:「許是當個僕娘,但你娘洗了臉,長得還不錯,許是……」
學徒沒再說後來的。
「行商人不錯,你娘從行商那裡拿了錢,獲準再照顧你們幾日。」
小桃沒得選了。
家裡可以沒有她。但絕不能沒有娘。
小桃對學徒道了個謝。
她身子還虛,緩緩起了身,她出了醫館,慢慢往前走。
過了街,那邊有個牙行。
小桃記得娘說過,賣進了牙行,不是當牛做馬,就是進妓寮。
但她想著,自己不管是當年做馬,還是進妓寮,都總比家裡沒了娘強。
小桃大了,自己也能活。但弟弟妹妹還小,爹身體不好。
小桃把自己賣進了牙行。
拿著錢贖回了娘。
然後,小桃走進了牙行裡,背後是被攔住的嚎啕的娘。
小桃平靜坐在牙行給她的屋子裡,第一次用清水洗了把臉。
洗了臉,換身乾淨的衣裳,以後就看命了。
她洗了臉,走到了銅鏡前。
她細細看自己,第一次知道自己的樣子,和梨子有點像……
晉恪又被困在了小桃的身體裡,沒了知覺,也不能動,只能眼睜睜看著這齣慘劇。
晉恪心裡憋得難受,她不懂這家人為什麼就活成了這樣。
小桃走到了銅鏡前,晉恪也想看看她。
看看這樣的苦孩子,到底長個什麼樣。
這一眼,晉恪就如遭雷擊。
乾癟的臉,眼睛不大,看著沒什麼福氣。
這不就是那天在宮裡扯疼自己頭髮的宮女嗎!
這一晃神,晉恪再次緩過來,面前就是她的水銀鏡和玉石地板了。
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