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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該穿越前也是個歷史愛好者,並且讀到過這一段史事,他知道最後的結果就是,十萬晉軍就此覆滅於寧平城中,據說「無一人得免者」,而王侯公卿則盡為石勒所擒殺——王衍等人勉強得了個全屍,被石勒在當晚「使人排牆殺之」。
也就是說,自己註定的命運,不是在胡騎攢射下、馬蹄踐踏下斃命,就是被俘以後被砍下腦袋,哪怕是跟王衍一樣「走運」,也得讓圍牆給壓死,被垣土給活埋嘍……
這是多麼悲慘的命運啊,但這只是中華民族長達二百五十年的大混亂、大分裂,悲慘歷史的開端!
穿越前也曾經看過網路上的帖子,調侃穿越不慎,墮入死地,比方說穿成沙宮內的趙主父啊,穿成馬嵬驛的楊玉環啊,穿成風波亭的嶽鵬舉啊,穿成溫都爾汗上空的林祚大啊……等等。可就算再悲慘,好歹臨死前也能過把名人癮啊,而自己竟然穿成一名史書上都找不到幾個字描述的傢伙——誰能比我更慘哪!
就因為自己的本名也叫做裴該?
第二章 國破山河在
裴該,字文約,乃是已故鉅鹿郡公、諡號為「成」的名臣裴頠的次子,純粹靠父蔭才得官拜散騎常侍,封南昌侯,屬於不把故紙堆翻爛,幾乎找不到名字的小得不能再小的小角色……
沒有勇力,也缺乏勇氣,毫無號召力,甚至如今記憶混亂,連人頭都認不大清……短短數個時辰以後,天光就要放亮,胡騎肯定會發起最後的攻勢,自己將如同歷史長河中一朵小水花似的,瞬閃而沒……不,連瞬閃都沒有,而且還可能死得苦不堪言。裴該完全沒有這時代名士們的倜儻風度,雖說相比起哭得眼睛都腫了的王衍他們來,面前這兩個想不起名字的青年官員還算頗有膽色,敢於直面死亡,還有心情跟這兒做辭世詩……可你聽他們說的都是些什麼?「當道難辭咎」、「死國見吾貞」,就好象他們都是為國奮鬥而直至悲壯犧牲的烈士似的!
雖然想不起他們的名字來了,但估計也跟這一世這個嚇傻了的裴該一樣,只是些尸位素餐,整天就知道吟風弄月的世家子弟而已。正滿眼漆黑、坐困愁城的裴該聽到那些屁話,又怎可能不發出近乎絕望的嗤笑來?
於是乎破口大罵:「汝輩與王夷甫究竟有何分別?生時無益於國,即便死了,也絲毫無害於胡虜——何所謂殉國?!」他終究零碎保留著一些身體的記憶,對於這年月的語音和語法還是基本稔熟的。
兩名青年官員被他罵得面紅耳赤,其中一人期期艾艾地說不出話來,另一人卻瞪著眼睛辯駁道:「我等難道不想救國嗎?然而不在其位,不得謀其政——臨死之際,我等還可以坦然吟詩,不知比卿強過多少倍去!卿若也能做詩,不負往日的文名,才見得是無懼胡虜,不畏死亡,並未被嚇得當場瘋癲!」
裴該冷冷地一聳鼻子:「做詩又有何難!」身為穿越者最大的優勢是什麼?多少部穿越小說上都寫得明明白白,那肯定是抄襲啊,抄襲後人文章詩詞,假裝才華蓋世——我是學文的,又不會造槍造炮,若連抄襲都不會,那不是笑掉了穿越前輩們的大牙麼?
只是,該抄哪一首才好呢?
好在前一世文史方面說不上大拿,也多少有點兒功底,裴該才思索了不過短短几秒鐘的時間,就高舉起雙手,曼聲長吟道:「國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感時花濺淚,恨別鳥驚心……」嗯,就這四句好了,不能再往下抄了,否則肯定露餡兒。
下面本該是:「烽火連三月,家書抵萬金。白頭搔更短,渾欲不勝簪。」純粹是中老年人口吻,而裴該尚在青春,別說兒女了,連老婆都還沒討呢,若是把這四句也吟出來,鬼才會相信是他自己的原創哪!
兩名青年官員聞聽此詩,卻無不大驚失色,隨即對望一眼,又一起轉回臉來,朝裴該深深一揖,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