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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畫還是未完成的,它在變。」相野沉聲。
「變?」
「血的顏色。」
邢晝明白他的意思了。畫的最後一部分是用鮮血補完的,而血的顏色會隨著時間逐漸變深、變暗。
第一次看到這幅畫時,畫上的血還沒有幹,所以是張揚的鮮紅色,壓下了原來的哀意,使得楚憐變得愈發鮮活,甚至染上了一絲妖異。可現在,血的顏色變深了,那哀意便又稍稍透出來一點,楚憐的表情也看起來更深沉。
等到再過一段時間,這幅畫又會變成什麼樣子?
相野不由問:「我能把畫帶回去嗎?」
邢晝:「我來交涉。」
相野點點頭,不再多話。他隨即又在別墅裡轉了一圈,仔細勘察了每個角落,試圖尋找些楚憐留下的蹤跡,最後還真被他找到一些。
譬如這套別墅的主人於麗麗,寧玉生的情婦,她平時都住在市中心的高檔大平層裡,並不在這裡居住,所以廚房裡那些明顯有使用痕跡的廚具,大機率是被楚憐用過的。
他喜歡吃吐司,所以吐司機放在非常顯眼的位置,冰箱裡也還有半袋剩下的白吐司。除了白吐司,裡頭還有一盒子聖女果。
又譬如別墅一樓的客房,是唯一一間有人睡過的房間。
床頭放著一本書,是黑塞的童話,裡頭夾著金屬書籤,可見主人才讀到一半。走進浴室,相野又仔細確認了所有物品的擺放,最終得出一個結論:
「楚憐是個左撇子。」
說著,他又順手從博古架上取下一隻千紙鶴,把紙鶴拆開來,又折回去,道:「這是相齊的折法。」
左撇子、書、紙鶴,這些其實都已經被寫進了調查報告裡,但像紙鶴的折法這樣細節的東西,如果不是相野親自來看,那就永遠不會被知道。
或許這只是個不起眼的小細節,但正是這些小細節,讓楚憐在相野心中的形象愈發完整。他就算金蟬脫殼,從此換一個身份行走世間,但靈魂是不變的,一些行為習慣、個人喜好,都是刻在骨子裡的東西。
他會折相齊才會的特殊紙鶴,他會看相齊喜歡的黑塞,若說他沒有心,好像也不全對。
相齊曾經跟他說過,這個世界上沒有絕對的惡,也沒有絕對的善,「絕對」這個詞,本身就是極端。
今天也很巧,寧玉生的妻子正好在關山花園,寧玉生常住的那棟房子裡。她身體不好,一年中有大半的時間是住在城郊的療養院裡的,寧玉生死了,她才回來處理後事。
相野和邢晝登門拜訪,用的是警方的名義,順利得到了接待。
寧玉生的妻子姓曹,單名一個月字,穿著身素色旗袍,面容清秀,溫婉大方,很有種舊時代大家閨秀的氣質。哪怕是面對相野這麼個明顯是學生的人,她也沒有絲毫輕慢,還仔細問他想喝什麼。
見過曹月的人,十個裡有九個,大概都會由衷發問:寧玉生是不是眼瞎,放著這麼好的老婆不管,竟然還在外面包小三。
如果說曹月有什麼缺點,那就是身體真的不太好,眉宇間繚繞著一股病氣,看著頗有點鬱鬱寡歡,好像隨時都能倒下。
不過她很配合,邢晝問什麼她就答什麼,也絲毫不在意別人揣測她跟寧玉生之間的關係是不是出了什麼問題。
「我雖然身體不好,很多事不過問,但不代表我是真的什麼都不知道。」曹月自嘲地笑笑,末了又恢復大方模樣,說:「不過他現在已經死了,人死為大,我只能盡力配合,希望能早日找到兇手。其他的,都不是我想管的了。」
相野忽然問:「你認識裴光嗎?」
曹月愣了一下,似乎沒想到他會問這個名字,遲疑著道:「你是說那個唱歌的裴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