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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別動。&rdo;他的眼睛湊得很近以便於清理傷口,說話聲像是從嘴角發出來似的。他在全神貫注時就會這樣。現在我對這些小事極其敏感,因為我知道再也見不到他們了。
他又擦了一遍,動作非常溫柔,但他碰到傷口面板時,我還是忍不住躲閃了一下。
&ldo;對不起。&rdo;他說。
他對出賣我沒有說對不起,只為了這起水皰的面板而抱歉。
&ldo;過幾個星期它就會好的。但那時我已經走了。你不會為此而難過的。&rdo;
他放下手中的布條,看著窗戶外面。&ldo;事情不可能保持原樣。我們倆不可能再這樣下去了。這是不對的。&rdo;
&ldo;現在你意識到,你將會獨自一人了。&rdo;
他搖頭:&ldo;之前是因為你,我才獨自一個人的。現在我能去上學了,會有其他人陪伴的。&rdo;
&ldo;那些在我們經過學校時沖我們扔石頭的人?尼克把石頭砸在你眼睛上面時,是我清理的傷口。他們把我送走後,誰還能幫你擦掉血跡?&rdo;
&ldo;你根本沒搞懂,是吧?&rdo;他朝我微笑著說。印象中第一次,我覺得他無比平靜。&ldo;他們扔石頭都是因為你。因為你,我們倆在別人眼裡都是怪物。現在不會再有人沖我扔石頭了。再也不會了。&rdo;
在所有託詞已經毫無必要之後,能夠如此開誠布公地談話,某種程度上讓人感覺神清氣爽。在我離開前那幾天,我們在一起時的感覺比之前幾年都要舒服得多。
&ldo;你沒看到這一切會到來嗎?&rdo;我在家的最後一晚,他吹熄兩張床之間桌子上的蠟燭,然後問道。
&ldo;我看到了烙印,能感覺到它在燃燒。&rdo;
&ldo;但你不知道我會怎麼做?不知道我會聲稱自己是歐米茄?&rdo;
&ldo;我猜想,我只能瞥見最後的結局。那就是我被送走。&rdo;
&ldo;但也可能是我,如果你沒承認的話。&rdo;
&ldo;或許吧。&rdo;我又翻了個身。我只能背躺在床上,這樣烙印才不會碰到枕頭。&ldo;在夢裡,每次都是我被打上了烙印。&rdo;這意味著我一定不會保持沉默嗎?他是否如此確信我最終會說出來?如果我沒說呢?
次日黎明時分,我離開了。扎克幾乎沒有掩飾他的欣喜,這並不讓我驚訝,但看到母親跟我匆匆告別時,我還是黯然神傷。她儘量不看我的臉,在我打上烙印之後一直如此。我自己只看過一次,偷偷跑到母親房間,從小鏡子裡看著我的新面孔。燒傷處仍然凸起,水皰還未消去,但是那個烙印儘管已發炎,仍然清晰可辨。我記起議會官員的話,於是對著自己重複了一遍:&ldo;這個就是我。&rdo;我將手指懸在燒焦的肌肉上,描摹著烙印的形狀:不完整的圓圈,好像翻轉的馬蹄鐵,兩端各有一條水平的短線伸展出來。&ldo;這個就是我。&rdo;我又說了一遍。
在我離開時,真正讓我吃驚的,是我的解脫感。儘管烙印處仍然疼痛難忍,儘管在我試圖擁抱母親時她將一包食物塞進我懷裡,我仍然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多少年來的隱藏都已被拋在身後。當扎克說&ldo;好好照顧自己&rdo;時,我差點大聲笑出來。
&ldo;其實你的意思是,好好照顧你。&rdo;
他徑直望著我,並不像母親一樣將視線從我的烙印處轉開。&ldo;沒錯。&rdo;
我想,這麼多年以來,這可能是我們第一次彼此坦誠相待。
被送走時我毫無意外地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