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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其實純系偶然,通常我不會那麼晚到家。除了碰上什麼讓我怦然心跳能賺大錢的大業務,或者遇到那些愛說車軲轆話的顧客,我一般都會準點下班。噢,我有一間事務所,在區法院北門的馬路對面。小屋不大,是那一溜兒同行業門臉兒中最小的一間,即便是講&ldo;建築面積&rdo;,也不足8個平方。雖然很小,可讓我弄得不錯,裡邊乾乾淨淨,旮旯裡還擺了盆俗透了的發財樹。大門也很顯檔次,花了一千多,鐫刻著&ldo;律師&rdo;二字的牌子更是十分精緻,是用4毫米厚的純銅製成的,上面的工作時間為上午9點至下午5點。
我每天很忙,常常要接待不少人,找上門來的,除了極少數因為家裡的房子要拆,絕大部分是打算跟老婆離婚。我在這方面頗有點兒小名氣,不管我的客戶有多麼卑鄙,我總能讓他遂了自己的心願,叫那個令他厭倦的女人順順利利地在離婚協議書上簽字。如果你也遇到同樣的問題,或者說產生了類似的念頭,你一定要來找我,我絕對會鼎力提供法律上的援助。
像大多數老單身一樣,除了休息日,我平時幾乎不在家裡吃飯,總是在辦公桌上忙忙叨叨地吞著送餐公司的盒飯。這是中午。晚上呢,要麼在法院西牆的&ldo;正宗老北京&rdo;裡吃一碗炸醬麵,要麼在停車場對過的小飯館裡吃點兒餃子餛飩餡餅什麼的。老是這些玩意兒,一年到頭。可那天沒有,實在膩了,鎖了門之後,開車去了流雲大廈,端坐在一樓的&ldo;必勝客&rdo;裡煞有介事地吃起比薩餅來。
我本來打算約韋建,可拿起電話時,忽然想起他已經走了。兩天前這小子曾告訴我他要去關中拍出土文物。這會兒,多半正在一個什麼新發現的秦朝墓穴裡。
這裡的環境不賴,不是說韋建的古墓,是指我坐著的快餐店,價錢雖然貴一點兒,但總算還能接受。只是,那些粘粘糊糊半生不熟的東西讓我好不舒服。我感到上當了,上了韋建的當。他說這兒怎麼怎麼個好。放下叉子,我給這小子發了一條簡訊:&ldo;怎麼樣?墳墓裡的感覺如何?我在&l;必勝客&r;,你推薦的玩意兒著實不怎麼樣!&rdo;
不過,發是發了,可我並沒有什麼信心,不知道他在那遙遠的黃土高坡上的大坑裡能否收到。我沒吃飽,又不想再咽那些稀湯寡水的沙拉,結了帳,都準備走了,又坐下來要了一紮生啤。
噢,我一般不喝酒。我是指開車的時候。倒不是說我是個律師就有多強的法律意識,我只是擔心──萬一要是撞上警察怎麼辦!嘿,結果真撞上了。從&ldo;必勝客&rdo;出來,剛走到玉蜓橋,就看見一大堆警察──差不多有十多個吧,大部分站在隔離墩的另一側,可仍有三位舉起手臂分別立在我這邊的三條車道上。我知道不是衝著我來的,沒有太驚慌,不過看見那些穿制服的夥計就站在車前多少還是有些心跳過速。好在我明白──他們只是讓我停下,僅此而已。
一場車禍,很嚴重。對面馬路上,一輛17噸的&ldo;斯坦利&rdo;大卡車翻了,正好壓在一輛銀灰色的小轎車上。那是一輛&ldo;寶來&rdo;,牌照號很新,估計沒開多長時間。車完全癟了,駕駛室凹陷得恨不得比機器蓋子還低,真想像不出那倒黴的夥計會成什麼樣兒。
雖然方向相反,我們還是被警察截了下來,以便讓一輛吊車從逆向而至。吊車很大,發動機轟轟作響,突突地冒著黑煙,就停在我面前不到15米地方。支起車身後,司機伸出長長的吊臂,越過隔離帶去吊那壓在&ldo;寶來&rdo;上的大卡車。我給堵了倆鐘頭。
我很明智,別看就在眼前,可始終沒過去看那&ldo;寶來&rdo;裡的傢伙怎麼樣了。我後邊一輛&ldo;奇瑞&rdo;的司機自以為勇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