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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會兒，幾個公安局的人已經朝他們走過來了。她看見周樹人已經下了車，高舉著雙手正在接受公安局的盤問，與此同時，另一名警察朝她快步走了過來。他的脖子上掛著一枚哨子，懷裡夾著紅綠兩色的三角旗，姚佩佩和他一照面就覺得這個人面熟，可一時又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那人面色兇狠地盯著她，從牙縫中擠出一句話來：&ldo;我們正在奉命抓捕一名重要的案犯，請出示你的證件。&rdo;

第三章 菊殘霜枝（34）

&ldo;你們不要查了……&rdo;

姚佩佩在頃刻之間就失去了控制，尖叫著向他怒吼道，&ldo;你們不要查了。我就是你們要抓的那個罪犯。&rdo;

那人經她這一叫，也嚇了一哆嗦。他用旗杆挑開通往車廂的帆布朝裡邊張望，他的整個身體都壓在了她的肚子上，嘴裡的熱氣帶著洋蔥的味道噴在她的脖子裡，半天才道：&ldo;你剛才說什麼？&rdo;

&ldo;我就是你們要抓的罪犯。&rdo;姚佩佩哆嗦著，怪異地笑了笑，&ldo;我殺了人，真的，不騙你。我用石頭在他腦袋上砸了九下。血衣就扔在甘露亭外的蕃薯地裡……&rdo;

大蓋帽不耐煩地打斷了她的話，怒道：&ldo;配合公安部門的工作是每一個公民應盡的義務，你有什麼可抱怨的？你再這樣胡說八道，幹擾我們的正常工作，我當真就把你抓起來。&rdo;說完&ldo;嘭&rdo;地一摔車門，走到一邊抽菸去了。

10

高麻子來梅城開三級幹部大會，就住在西津渡的朝陽旅社。每天散會之後，他都要買上一些吃食，帶上一瓶酒，到胭脂井來找譚功達聊天。張金芳已經在房子後面搭了一個臨時廚房。牆身由土積泥磚砌成，頂棚鋪上塑膠薄膜和稻草，以遮風擋雨。塑膠薄膜既不透氣，也不吸水，經熱氣一蒸，頂棚上就綴滿了晶瑩透亮的小水珠。

譚功達笑著對高麻子道：&ldo;這是真正的蒸餾水，若是把它們收集起來，可以送到

醫院當注射液用。&rdo;

這天晚上，張金芳吃完飯，帶著孩子早早上床睡了。兩個人坐在小馬紮上，在地上鋪了一塊油氈布，擺上兩盆豬頭肉和花生米，圍著爐子喝酒閒聊。譚功達壓低了聲音問他，能不能收留他回普濟做一個真正的農民。這些天，他被圈在這個傳說中的煙花之地，都快憋出病來了。

&ldo;假如你認為合適的話，我明天就給縣裡打報告，告老還鄉。不過‐‐&rdo;譚功達略微遲疑了一下，夾了一粒花生米放入口中，接著道，&ldo;金芳不願意回鄉，她說就是在城裡做個餓死鬼，也不能再回鄉下了。&rdo;

高麻子沉吟了半晌，安慰他道：&ldo;要回普濟，這容易。我馬上就可以替你們安排。你在普濟的房子已經變成了村裡的倉庫，要把它騰出來，需要一段時間。另外，我勸你再等等，事情或許還沒有絕望到這個地步。&rdo;

譚功達又問他，最近的三級幹部會都有哪些議題，討論些什麼樣的問題？高麻子怕說多了讓他受刺激，只撿一些無關緊要的話對他略略說了說，一味勸他喝酒。譚功達忽然想起一件什麼事來，紅紅的臉上有些興奮。他詭秘地對高麻子笑了笑，道：

&ldo;我給你看樣東西。&rdo;

說著，就把牆角那個公文包拿了過來，從裡面取出一疊厚厚的信紙來，遞給了高麻子：&ldo;我昨天剛剛寫完，你能不能把它拿到會議上去討論討論？&rdo;

高麻子接過那疊信紙一看，原來是一份關於在梅城興修下水道工程的建議書。他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