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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小時後,陸續來了小甄小蘇小方和高文來,四人趴在重症監護室門上往裡看,也是什麼都看不見,小蘇就撲沓在地上哭。小蘇一哭,小甄小方高文來都哭。海若忙把他們拉到樓梯拐彎處,高文來還在說:我沒救活她,我沒救活她!捶胸頓足。海若就勸他:治病治不了命,不管怎樣,夏自花生前感激你,在陰間也感激你。高文來安靜下來,靠著牆再不說話,待到羿光也來了,海若和小甄小蘇小方都迎了去,高文來沒動,還是呆若木雞。
羿光聽海若說了情況,低了頭垂淚,責備他太自信了,以為病很快會好的,還沒有來醫院探望啊,夏自花就走了,這麼快地走了!接著便反覆嘮叨一句話:我還有些話要給她說的呀!海若見羿光傷感,一時不知怎麼寬慰,再次不讓小甄小蘇小方哭泣,而把醫生的話轉達給羿光,說:我就等著你來了,商量著選個什麼時間拔管子為好。羿光說:夏自花的生辰年月日是……?海若說:說起來我心就痛,明天就是她四十歲生日。老太太五天前還給我說,到明天要麼給醫院說一下接她回家待半天,要麼讓我們眾姊妹在醫院為她慶祝,也算沖喜,誰知……。羿光說:明日的生日?知道時辰不?海若說:應該是零時吧,夏自花曾經有一次得意地說她是在二十四下鐘聲中來到人世的。羿光說:那就定在今晚零時吧,倒卽固囹四十年,不少待一時,不多待一時。海若聽了,渾身的肉都顫,要說些什麼,樓梯拐彎處卻有了高聲,高文來和人吵架了。
高文來靠在牆上發呆,旁邊就有了兩個人,也都是病人家屬,在重症監護室外站得久了,過來偷偷吸起香菸。高文來想制止,忍了忍沒有說話,把身子往牆角挪了挪。那兩個人先有一句沒一句地說些他們單位上的事,突然一個說:哎那邊說話的是不是羿光?一個說:就是。一個說:和我在電視上看到的一模一樣呀!難得這機會,我去和他照個相!一個說:你是小年輕呀?照什麼相?!一個說:他文章寫得好,字畫也好,是大名人哩!一個說:文章好字畫好就人好了?一個說:你說他人不行啊?一個說:這種人我見得多了,都是一個德行,平常裡你瞧他們嘴頭子下筆頭子下天花亂墜,水都能點上燈,一旦有事了骨頭就是面捏的,比誰都軟。別信那種清高勁,什麼不愛錢呀,不想當官聽,你給狗摺一根骨頭試試!對內嫉妒傾軋,對外趨炎附勢,又都行為乖張,酗酒好色。高文來就聽不下去了,說:說話注意點!那人說:咋啦?我說我的話哩,與你啥事?!高文來說:你這話我聽不到就算了,我聽到了我就要你閉嘴!那人說:我就說了,咋?!高文來說:你再說,你敢再說我就把你嘴擰下來!
海若見高文來和人吵架,忙喊:小高,小高,啥時候了你還和人吵架?!高文來走過來,給羿光問候了,還麴了個躬,站在一旁。司一楠就對小甄小方說:你倆去街上買些紙來。小甄說:啥紙?司一楠說:燒紙呀!多買些冥票子,現在的冥票子都是面值億元的千萬元的,記著也買些百元十萬的零票子。小甄說:冥票子?高文來說:這都不懂呀,億元的不好用。應麗後說:我已經讓陸姐多買些燒紙了。司一楠說:那是給靈堂用的,這邊人一倒頭還要燒倒頭紙的。海若說:醫院裡肯定不讓燒的。司一楠說:我曉得不讓燒,到時這邊拔管子,我可以到樓下太平間旁邊的大樹下畫個圈兒唸叨著夏姐的名字就燒了。海若悶了一下,說:也好。掏了錢給小甄,小甄沒接,和小蘇踉踉蹌蹌下了樓。高文來說:海姐,我幹啥?海若說:你就在這裡,後邊的事還多著哩。羿光說:我現在回去,我是還欠著夏自花一幅書法的,就寫成輓聯掛在她靈堂吧。話才說完,伊娃和辛起滿臉汗水跑上樓來。海若說:你們咋知道的?高文來說:是我通知了伊娃。伊娃說:高文來給我打了電話,我還在房東家,就又告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