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簫朝擱在火堆旁的木箱一指。
殷落霞唇微抿。“……我又不冷。”話雖如此,她沉吟了會兒,仍舉步走去,在火光映照的所在坐了下來。
“村民們送來一些食物,咱們馬車裡也帶了乾糧,你多少吃些。”他將兩隻竹籃擺在她面前,裡邊放了碗筷和三盤野菜,還有一盤葷肉、兩顆煮熟的雞蛋和幾顆香梨。
“我不餓。”她低喃,掀唇欲要問他是否吃過,忽又頓住。
他這麼大的人了,肚餓自然懂得找東西充飢,哪裡要她操心?
霜頰一熱,似欲掩飾什麼,她隨手從籃子裡取來一顆碩大的香梨,張口便咬,專心無比地啃將起來。
和他獨處的時候並下少有,以往尚能壓抑,彷彿誰也奈何不了她的冷然姿態,然而近來每每與他相對,她便緊張若斯。
這心底事,她似已掌握,漸漸懂得其中因由。
見她垂首不再言語,裴興武蹲下身來,往火堆中丟人幾根枯木,火光竄了竄,將木頭燒得“喇喇”輕響,沉嗓忽道:“你今日不該如此莽撞。那孩子中毒過久,你以口吸血亦是徒勞無功,若沒留意吞入毒血,只怕後果更糟。”
殷落霞仍舊沉默,捧著梨小口、小口吃著,她臉容白裡透紅,鳳眸輕湛,直勾勾地瞪住那堆舞動的火光。
裴興武不準備放過她似的,繼而又道:“就算再如何不忍、不甘心,當斷不斷,反受其亂,拖延下去反倒是害了那孩子。你該懂得。”
可惡啊……他非得一直踩她痛處、撥亂她心絃不可嗎?她真討厭這般被全然看透了、掌握了的感覺!
幾要整個埋進香梨裡的小臉陡然揚高,氣息下穩地嚷著:“你錯了!錯了!我並非不忍,更非不甘,我是想試試自個兒的能耐,看能否在那般情況下仍能留住他的臂膀,僅僅如此而已!你……你最好相信!”
她才不屑當什麼好人,她天性冷情,顧慮的永遠只是自己,她、她……她今晚那莫名其妙的悵然和多愁善感,跟阿大的斷臂保命一點兒干係也沒!
她便是這樣的人,不對嗎?
裴興武對她突發的脾氣沉靜以對,淡凝著她,瞳底深幽。
“為了試試自個兒的能耐,即便拿自己的安危作賭,不小心中了毒,亦無所謂嗎?”
她要他最好相信,可瞧他清俊五官的神情,擺明了就是不信。
“我不怕毒!從未怕過!就算大口吞下那些毒血,被毒蛇咬了、被毒蚊叮了、被毒蜂或毒蠍子給螫了,我也死不了!我自小體質便是如此!打自娘眙起,我爹便以『西塞一派』的手法調養了我,那些毒我根本沒放在眼裡,用不著你多慮!”殷落霞反彈極大,一半是惱他一而再、再而三地探究她的心事,另一半則是惱恨自己——面對這男子,她已難保持常心。
“這玩意兒我不需要!”
紅著臉又嚷,她突地拉下頸上那隻香包,衝動地朝他胸膛擲去。
第六章
誰道清凝不可憐
四周陷入沉鬱的氛圍裡。
夜風似是凝住不動,誰也沒出聲,只有山林間不知名的蟲兒唧唧輕叫,然後是系在不遠處樹下那匹拉車的大馬,甩了甩頭和尾巴,發出幾聲嘶鳴。
火光燃得好熾,殷落霞覺得臉蛋好燙,胸口亦是燒灼灼的,熱得細小汗珠紛紛從毛孔裡滲出。她沒抬頭,斂眉盯著地上的半顆香梨。她浮躁地擲出香包,把啃了大半的梨也給拋了。
她頭一回被撩撥到如此境地,即便三年前知悉他接近她的意圖,說穿了,僅為了她袖中的“七色薊”時,她也不曾讓情緒這般外顯。
她不是非得死盯著那半顆梨不可,但心音如鼓,面泛潮紅,她竟不太敢迎視他的眼,在她突發了一頓脾氣後。
沉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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