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微雨夜行(一)(第1/2 頁)
夜雨瀟瀟至,沒有電閃雷鳴,也沒有秋風呼嘯,耳邊是車輪碾過石板路的聲音,還有雨打車窗的嘀嘀嗒嗒聲。
車內靜寂,陸玩不願讓雨輕察覺到自己左臂受了傷,便低頭拿著細毫在小矮桌上作畫。
陸玩的左臂是被宋扶搖擲出的尖頭彈丸所擦傷,只因他想宋扶搖說出伍柳的下落,以便保護伍柳的安全,宋扶搖從不相信官府,自然也不會相信陸玩的話。
陸玩覺得宋扶搖為兄報仇,其情可憫,並沒有為難她,而是放她離開汝南書院。
雨輕一臉疑惑地望著陸玩,覺得他是在明知故問,接下來恐怕又是責備她行事荒唐之類的話,便沒有答話。
雨輕見他一直專心作畫,便探過身子想要瞧一瞧,不料陸玩猛然抬起頭,兩人正好頭碰頭。
眼神對視的一瞬間,陸玩感覺時間都靜止了,好像他的世界全都是她,他想從雨輕的眼神裡捕捉點什麼,她此刻又在想什麼,是不是也像自己一樣為她著迷。
僅過了兩三秒,雨輕就慌亂的移開視線,掀起車簾,望著外面淅瀝淅瀝的小雨,如絲如縷,伸手接住兩三雨滴,涼涼的,聽著雨聲卻有種莫名的安心感,因為此刻不是她一個人聽雨,身邊還有陸玩。
陸玩隨手拿攤開的竹簡蓋住那幅尚未完成的畫,抬眸認真的看著她,再次問道:“為什麼不回答?”
雨輕懷抱大白作思考狀,良久才答道:“其實我也不知道自己是誰,甚至有時候感覺不認識這具身體,或許三爺爺早前說的不錯,我本來就不該存活在這個世上。”
“裴令公亦非聖人,無權決定別人的生死禍福,這樣的話你根本不必記在心裡。”
雨輕臉上露出真誠的笑容:“只要士瑤哥哥理解我就好了。”
陸玩卻搖了搖頭,語氣滿是失落:“你在譙國和汝南的所作所為,恐怕我是理解不了,也許我認識的那個雨輕並不是真正的你。”
雨輕低頭淺笑,慢慢斟茶,然後雙手托杯底端給陸玩,陸玩卻沒有伸手去接,只是示意她擱到一邊。
“士瑤哥哥是在怪我管了不該管的事,但是我做事憑良心,問心無愧。”
“我已經不知道你說的哪句話是真的,哪句話是假的。”
“可我不曾欺騙過士瑤哥哥。”
陸玩聲音低沉卻堅定有力:“在譙國時你派手下去嵇山做什麼,是為了救人還是殺人,如今你盜取汝南府庫又是為了什麼?難道連你也有謀逆之心嗎?”
雨輕面色冷靜,給自己也倒了一杯茶,飲了一口才慢慢道:“士瑤哥哥也知道,這兩年我做了一些生意,凡是賺錢的買賣,我都有涉及,但絕對合法。
我的人去嵇山既非救人也非殺人,只是為了追查一個劫貨的山賊,那是一批要緊的貨物,自然是要想辦法找回來的。
至於府庫,許內史也已經檢查過,府庫裡沒有丟失任何財物,士瑤哥哥怎麼能說我行偷盜之事?”
陸玩不由得歎服道:“你能把假話說的跟真話一樣的真,讓人不能不相信。
但是你的一隊人馬在柳嘉鎮遭襲,險些全部命喪柳嘉鎮,你的那個叫阿澈的手下身負重傷,下落不明,你作為他們的主人,是不是需要好好反思一下?”
雨輕身子一僵,手中茶杯也差點跌落在地,幸而陸玩及時伸手幫她接住茶杯。
“那些人應該是想要搶你的那批貨物。”
文澈帶著一支人馬打算將那批軍械護送到確山,薄綸早前在山裡建了一個的秘密基地,文澈他們途徑柳嘉鎮時卻遭到弓箭手埋伏,為了掩護軍械,文澈隻身引開敵人,寡不敵眾,他背部中箭,最後跳入河中,生死不知。
雨輕還未收到飛鴿傳書,陸玩卻已經對柳嘉鎮的情形知道的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