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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萱細想了一回，笑道：&ldo;百石而已，倒是俺一直在想。爹孃都說倭國極窮。張家換了俺家這些傢俱去，真能賣得掉？&rdo;

素姐微笑道：&ldo;那是人家的事，等咱們家收拾清楚了，家裡留兩三個師傅帶十幾個徒弟，那些人都打發回山東去，個個都不肯把家搬來，由他們去罷。&rdo;

紫萱還不曾真正當家，滿心想的都是自家的船隊什麼時候能來，九叔又會捎什麼好東西，一轉眼就把母親方才說的那些話都拋到海里餵了海魚。

卻說小全哥趕到那霸去接米，那張公子接著，請他到屋裡吃茶歇息。阿慧看小全哥跪坐不慣，忙移席到屋外木廊長。此處幾間小巧木屋圍出一方小小庭院，院中搭著架子，曬著許多倭袍，風吹得衫袍起起伏伏。他二人坐在廊上俱是一言不發，一個看日頭，一個看飛鳥。

卻是張公子忍不住，先道：&ldo;今日阿慧惹令妹生氣了呢。&rdo;

第22章 滿子

&ldo;俺妹子最是頑皮，也只明柏哥製得住她。&rdo;小全哥笑，輕輕搖晃手中的青瓷杯，淡褐色的茶湯散著淡淡的香氣，卻是不像中國的物件兒，他好奇道：&ldo;這是什麼？&rdo;

張公子道：&ldo;這是我外祖家送的野茶，家母捨不得故國，飲食都和出閣前一模一樣。&rdo;他指指院中的單衣，道：&ldo;從小隻給我穿這些，我合堂兄弟們為穿衣吃穿也不知打過多少架。如今離了他們，倒有些想他們。&rdo;

狄家只得小全哥一個兒子，雖然叔伯兄弟不少，卻隔的遠了，所以他少時很是孤單。後來來了一個親如兄弟一般的明柏，小全哥才算得了伴。小全哥想到母親帶著妹子去成都的那兩年，爺爺只偏疼小翅膀叔叔，奶奶雖然疼他，可是家中都是調羹姨奶奶說了算。原先還好，自打童氏母女來了，他漸漸吃穿都不如意，還是夏荷跟調羹吵了一回才罷了。

&ldo;但凡家裡人口多了，總有不如意處。有不好的，也有好的。&rdo;小全哥嘆氣，道：&ldo;你娘也是護著你，才不肯回松江呢。&rdo;

阿慧點頭道：&ldo;我曉得，當初我爹娶我娘是為著張家能在江戶立足，其實中國人多不肯娶倭人做正妻的。我這樣的，更是叫人瞧不起了。&rdo;

小全哥同情的拍拍他的肩，勸他道：&ldo;哪裡話。對了，俺正要合你說。俺們所有中國人湊在一處拼個小作坊，各家燒制些玻璃，碗碟之類的東西，也有你家一份的，回頭等作坊建好了，你挑個人來。&rdo;

阿慧聽得是玻璃，卻是有些吃驚，這個東西若是放在十年前是極貴重的。如今中國玻璃雖是不值錢了，然在江戶一盞琉琉璃燈價值不菲。這般厚贈同鄉，也不因他是半個中國人就不算他。狄伯父待他果真如子侄一般。阿慧心中感激，點點頭道：&ldo;我記得了，必挑個聰明人去。&rdo;

小全哥想到吉永夫人不像個正經人，待要說又不好說起，嘆了口氣吃茶。

日影西移，海風吹來漸有涼意，想是哪裡又下雨了。小全哥換了個姿勢坐，對一絲不苟盤著腿的阿慧道：&ldo;今年颱風季想是過了，聽說過幾日神宮祭祀，你家送什麼去？&rdo;

阿慧苦笑道：&ldo;我家來的遲，雖是買了些地，都是荒著的。這一回我家船去中國，打算招攬些人來種地。本當我親去的，偏家裡蓋房正在要緊處。&rdo;

小全哥聽的一驚，不動聲色笑問：&ldo;你從倭國將些人來不是一樣麼，自家挑還放心些。&rdo;

滿子低著頭從一間屋子裡膝行出來，一邊收衣裳一邊用軟糯糯的中國話問：&ldo;哥哥，留狄公子在這裡吃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