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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歌泣血。至親的音容笑貌在眼前一一閃現,最終只凝成滯重且昏暗的四個字:滿、門、皆、滅。
他抬起頭望著暗沉的天,腰間佩劍發出了叮噹的微鳴。
一如杜鵑啼血,一如琴音錚錚。
力戰,身隕。
朱漆大門半遮半掩著,少女帝姬靜靜地倚在門邊,無言地望著他。
他一步一步地走上前去,深深凝視著她,心臟像是被人狠狠攥了一把,生疼。
“帝姬都瞧見了。”
——種家的人,結局永遠只有一個,那便是,力戰,身隕。
“請恕臣……無法侍奉帝姬南行。”
——無法許給你一生一世的諾言,因為連我自己,也不知道哪一天會戰死沙場。
“先時,承蒙帝姬垂憐,允臣白首結縭之希冀。”
——如今,連守你一生一世,也變成了奢望,遙不可及。
“還盼……”
——盼你,另、擇、佳、婿。
他幾度張口,卻始終說不出這四個字來。他瞧見帝姬靜靜地望著自己,眼中漸漸透出些許憐惜。他曉得帝姬素來聰慧,也曉得帝姬善於體察人心。想必帝姬……想必帝姬已經明白他的意思了。
這很好,很好……
他緊緊握著長劍,眼眶又微微紅了幾分。縱然胸口沉悶得幾乎喘不過氣,卻依舊直挺挺地站著,未曾表現出半點哀傷的情緒來。滿府的靈幡翻飛如雪,少年一如青松直。立,半點不曾彎折,卻令人忍不住微微心疼起來。
“別說了。”
她上前一步,伸臂想要抱住他,卻被他微微側身避了開去。
“帝姬。”
種沂艱難地開口,艱難地轉過頭去,嗓子啞得難受。
“帝姬千金之軀,理當謹慎守禮,莫要讓臣,毀了帝姬清譽。”
這個人啊……
少女帝姬垂下了頭,用極輕極輕的聲音說道:“你明知,我不介意。”
“帝姬……”
——別再說了。再說下去,他好不容易下定的決心,恐怕會就此,轟然崩塌。
“你明知我一向膽大妄為。”
“帝姬!……”
——不要,不要再說了。
少年緊握著冰冷的長劍,踉蹌著退了兩步,微微側過頭,深邃的眼睛裡,隱約又有了幾分溼。意。
“你們都說,我是神女。”
“帝……姬……”
——哪裡是什麼神女,不過是個愛笑愛鬧、愛在人前擺出一副從容之態的狡黠少女。
——黃河之水氾濫的那一夜,你分明茫然且無助地,伏在我懷中,痛哭流涕。
少年握著長劍的手微微顫抖,緊抿的薄唇隱約褪去了血色。
“那麼,神女怎會怕死?”
“柔……福……”
——可我怕!
——怕我有朝一日長眠萬里黃沙,只留下闔府的靈幡與冰冷的靈位。大宋對女子極為苛責,就算貴為帝姬,一旦守寡,也要一生孤苦無依……
——我怎可、怎可……
“夠了……”
他仰起頭,暗沉的天已經微微有些朦朧。祖父說種家男兒流血不流淚,祖父說想哭的時候,仰頭看天,便不會哭了……
不知哪一天,他便會血戰黃沙,追隨祖父而去。
如此殘破之軀,不當……不當耽誤了帝姬。
“少夫人!!!”
靈幡深處忽然傳來老僕嘶啞且驚惶的尖叫,緊接著,府中所剩不多的僕人全都聚集了起來。有臉上帶刀疤的、有斷了胳膊的、有胸前傷口尚微微滲著血的……全部,全部都是曾經征戰沙場的老兵,主將故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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