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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吟嘖了一聲,有了怨怪的意思:「你想什麼呢!」說罷也不理他,徑直搬了張凳子坐一半,拍了拍另一邊,示意居同野也坐。
居同野搞不懂小瘋子的心思,本想拉著人走,見他不願走自己也只得坐下捨命陪君子——其實是怕拉拉扯扯不像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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暇州只這一位大夫,還是外地人,比起頭疼腦熱,更擅治跌打損傷。居同野但凡有個毛病便蒙頭酣睡至活蹦亂跳再起,從未不看病喝藥。不是居同野不信他,是諱疾忌醫的毛病甚重,加之大夫又是時而治不好時而治得好,沒個準,治病跟碰運氣似的,更不待見他。大夫也是個勢利眼,初來暇州拜山頭,那時衙門裡也是如此沒有知縣上任,只有兩個小捕快。他瞧著居同野十分不入流一點不上道,不出意外槓上了。
大夫一瞧這人就治不好,面上還是一番裝模作樣望聞問切,搖頭嘆氣:「準備後事吧。」
婦女似是不信:「我男人不過是被砸了一下,也不甚流血,怎就不行了呢!」
瞎婆婆篤篤篤點著柺杖:「還不是因為你不生男娃!你瞧我兒子不還活得好好的嘛!」
居同野這人,大夫一見他就彷彿口吞活蒼蠅,又見他身邊坐了個風度翩翩的年輕人,口中蒼蠅登時吐了出來。他太有眼力見了,這年輕人絕非凡夫俗子,便做了個揖,又點點太陽穴對諸人道:「血都流到這裡去了,若是能流出來就好了!」
沈吟見沒人待見居同野,居同野在他眼裡更是可憐,需溫暖一番。這幾日相處之後,他滿心滿肺都是他的悉心呵護,想著這麼好的人,幸虧沒人待見,正好叫他趁機而入。沈吟跳下來:「這就是了,這放血嘛,我會。我這法子救過的人,十中有八九能活。」
暇州人見少識淺,包括居同野,也就這個外地來的大夫會看人識面,在跌打損傷方面他不能算是庸醫,之所以落魄到暇州行醫,確實是因為醫術不高明。他見沈吟雖然渾身濕透落魄異常,但氣宇不凡還有股錚錚的書卷氣,絕非凡夫俗子,身居高位未可知,趕緊又作揖,語氣客道:「敢問——」
居同野知道沈吟又要亂說,想攔已攔不住。
「不才,正是本縣剛上任知縣,鄙姓沈。」沈沈吟好整以暇,一撣衣袂如水波滾動,舉止優雅端。如戲臺上著官服的當紅伶人,沒人懷疑他的身份,只因所有人都正在戲臺上披紅掛綠唱唸做打,「這招是我在軍營裡學來的。軍裡墜馬的被馬踢中腦袋的甚多,先生看好了,以後再遇此症,可用我這法子。取針來,粗點的最好,再點盞油燈。」
大夫大喜過望,拜倒在地:「大人!」馬屁緊接著拍上,「大人年紀輕輕竟有這一番見識,實在叫老朽佩服。」
從天而降的美貌縣太爺氣勢強悍,震得屋頂都要被狂風掀飛,快把人嚇傻了,婆婆趕緊拉著兒子跪下磕頭直呼青天大老爺。
居同野則是憂心忡忡,治好皆大歡喜,治不好可怎麼解釋?他得賠多少銀子才能息事寧人,這小瘋子怎的一來就喝血吃肉。不過居同野看他那認真模樣,也不是像是假的,心下忐忑面露哀容。
別人看不出來,大夫還能看不出?他瞧沈吟手法嫻熟,指腹捻著粗針在油燈上反覆又剋制地燒烤,指尖不抖下針精準無誤,果然是個高手。待瘀血如細小水流徐徐流出,淤堵血流疏通,不消片刻,那男人手指動了動,終於有了反應。
大夫更是五體投地:「老朽慚愧吶。」
婦人見相公有了起色,一家生計也有轉機,再一想可憐女兒無緣無故受了屈辱,都怨老毒婦!她連感恩話也忘記說了,突然摟緊女兒如把女兒重新填入腹腔重新孕育,又撲在相公身上痛哭流涕。
沈吟端著架子,眼裡瞄的卻是一旁震驚的居同野,得意的神色都打包一併飛給他,像是任何表情都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