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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國中學生做的可能是一套廣播體操,旋律恍惚讓程彌回到以前學校。
走廊上安靜得只有她的腳步聲,影子被香樟樹切割,時現時隱。
某刻,另一陣腳步聲闖入。步履平靜,不躁也不懶,和她的契合上又錯開。
程彌視線隨意往那邊放,轉角晃過來一個人影。
少年人身形帶著這個年紀獨有的單薄利落,背著走廊盡頭那方灰白天色,融在冗長無邊的暗淡潮濕裡。天地在那一刻無形消弭,只剩那道黑白色校服身影。
眉眼處沉默罩著一片陰鬱,沉默,安靜。
黑髮黑眸,細小青筋幾乎穿透蒼白肌膚,脆弱到乾淨,儼然一副好學生形象。
卻偏偏沒半分好學生的溫潤有禮。
不知道是不是程彌錯覺,這人周身氛圍比昨晚還要凍人幾分,她步伐不慌不忙維持原來頻率。
兩道腳步聲逐漸靠近。
到了無法忽略彼此存在的地步,視線不可避免相撞。
懷裡新課本邊角鋒利,硌著她手臂,空氣裡所碰皆鋒利,包括對方眼神。
只一瞬,雙方猶如陌生人擦肩而過。
程彌沒有回頭,不緊不慢朝教室走,拐進教室門時想起剛才晃過眼前的銘牌。
果然和司惠茹一個姓。
——高二(一)班,司庭衍。
第3章
下午最後一節自習還沒下課,紅毛已經趴在四班視窗。
現在不應該叫紅毛了,叫滷蛋,這話是坐程彌後面的鄭弘凱說的。
紅毛那頭紅髮沒把漂亮女生招來,倒是引來老師,早上被教務處主任堵在校門口厲聲呵斥儀容儀表,勒令他把紅髮染回黑色。
在退學處分威壓下紅毛稍微掙紮了那麼一下,沒把紅髮染黑,直接一刀剃光,剩層黑不黑紅不紅的發茬貼頭皮上,遠看和光頭沒區別。
「怎麼樣,我是不是得感謝老凸,要不是這次,我都沒發現我剪寸頭這麼帥,感謝老凸為大家發掘了一個帥哥。」老凸,教務處主任。
程彌聽後面鄭弘凱筆往桌上一甩,冷嗤一聲正準備朝紅毛開炮。
沒來得及張口,外面由遠及近響起厲執禹聲音:「閉嘴吧你。」
程彌筆尖悠哉在草稿紙上算出答案後才轉眸看去。
「我靠,太陽打西邊出來了?」紅毛也轉頭看往這邊走的厲執禹,「最近不都神隱?平時喊你出來都不出來,今天怎麼突然這麼上道知道來找我們彌姐了。」
厲執禹一腳踹他腿上:「你爹要你管?」
紅毛嘻笑:「管不著管不著,您我哪兒管得著。」
又從窗臺起開,作勢:「您請,愛看誰看誰。」
他聲音不小,至少安靜學習的四班每個人都能聽見。
話音一落,瞬間扯住教室內筆尖的沙沙作響,無形中一種微妙氛圍蔓延,像是教室裡某一點和教室外另外一點拉起了一張大網,所有人被覆蓋其下。
這種氛圍是程彌所陌生的,就如她來到這座新城市,對它一無所知。
但她感官不遲鈍。程彌轉著筆,晃眼掃了教室一圈。
時間只凝固兩秒,被紅毛略為僵硬打破:「那個,今天天氣這麼好不出去玩虧了,放學後上哪兒玩啊?」
厲執禹是這尷尬裡最神情自若那個,面上一表人才,在場所有人裡卻大概屬他最狡猾,這種人太聰明,從他身上找破綻不可能。
他回答紅毛:「去撞球廳。」
又看向程彌問:「怎麼樣?」
程彌停筆,笑:「好啊。」
放學鈴適時打響,程彌收上書包跟他們一起走,又在樓下等來幾個人,一行人往校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