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汙名(第1/2 頁)
寒辰宗宗主谷山陌是不出世的武林高手,原本並不想招惹楚王這個麻煩,但還是受不了白溪橋的軟磨硬泡,幸好祁霄自己爭氣,他天資奇佳又肯吃苦,即便谷山陌嚴厲苛刻,祁霄卻連累都沒喊過,終於被谷山陌留在了寒辰宗裡。
那些年,九殿下楚王的父親是大陳國的皇帝陛下,而祁霄的父親卻是谷山陌。
谷山陌不僅教他武功,傾囊相授,更是一直陪伴著他的人。
祁霄自小便不受重視,一年到頭只有在年節大宴上才能看見自己的父親,而那個無上尊貴的陛下從未認真關注過他,因為他沒有顯赫的母氏家族作為後盾,也從沒有出色之處,不冒尖也不犯錯,像他母親一樣謹小慎微而規規矩矩。
谷山陌是第一個苛求他拼盡全力、鞭策他堅持不懈的人,也是第一個拍著他的肩頭,點頭以讚許的人,更是第一個問他喜歡吃拌麵還是湯麵的人。
祁霄的母親琳貴人從小教他的都是剋制、忍耐、自律、多思慮、少說話,是在虎狼環伺中如何生存,而谷山陌告訴他,要活成自己,活成祁霄的樣子,不為虛名、不為浮華、不為出人頭地、不為建功立業,而為他自己。
在寒辰宗裡,祁霄有兄長、有師父,白溪橋和谷山陌彷彿彌補了他寡淡的親緣,讓他可以有所依賴。
徽雲大將軍白柳的死訊傳回來時已是臘月,白溪橋一下就懵了:“不是說我爹在景塘養病?待開春病癒才入京的嗎?為什麼?怎麼會?!不可能!”
誰也沒想到一代名將的死竟然如此倉促,白柳沒有死於敵人的鐵蹄之下、兵刃之利,與他一生的赫赫威名相比,他的死恍如初冬細雪一般悄無聲息,當元京得到訊息時也同樣是諸多震驚,陛下連夜派了太醫快馬奔往景塘,可誰又能起死回生呢。
白溪橋很小就見識過戰場的慘烈,知曉人命若螻蟻一般脆弱不堪,可他從來沒想過,自己偉岸的父親歷經無數殺戮後,居然會被小小的咳喘擊倒,彷彿是個笑話,卻讓他哭都哭不出來。
沉浸在悲痛中的白溪橋不知道,他父親死後,駐守在鳳林山中的定遠軍被拆分移營。直到跟隨白柳的幾位副將、統領被先後調往他處,紛紛來與白溪橋道別,祁霄才察覺出端倪。
祁霄向琳貴人發回年節拜帖,查問下才知入冬時元京急召白柳大將軍是因為受到了彈劾,還是密謀造反這樣的滔天大罪,原本朝中上下氣氛緊張,好像一抬頭天上就能下刀子一般,等著白柳回元京,卻不想白柳並沒有能夠回去,一場腥風血雨突然失了方向,隨之而來的是定遠軍分拆和袁州府的各級調任,一切都彷彿只是戶部例行公事。
祁霄不禁去想,若白柳回到了元京,又會是怎樣一副模樣?
大陳尚武,兵權分二,內閣兵部掌兵籍、軍符;率臣主兵柄;而大陳諸軍又大致分四,其一陛下親掌禁軍;其二內閣直轄五都府;其三各府地方府兵;其四邊關駐防。當時白柳的定遠軍和如今陸方盡的虎威軍同是邊關駐防,若遇戰時,將帥聽軍符調令,君命或可不受,地位與權力極其巨大。
當時徽雲大將軍白柳是名震天下的大將,亦是手掌二十五萬定遠軍的統帥,彼時袁州府府兵不過一萬,離的最近的虎威軍只善水戰,陸方盡還不過是個參將,若白柳要反,二十五萬大軍直入五都府恐怕都花不了一個月。
汙名、彈劾、詔令都是指向徽雲大將軍白柳和他的定遠軍,恐怕是齊國勢微不敢與大陳作對,而白柳才是隱患,陛下容不下他了。
祁霄不敢對白溪橋說什麼,一切都只是他的猜測,但他感覺到了深深的懼意,彷彿兒時立在高聳的宮牆下,被那一道牆壓住頭上一片天,所有的光都在他觸不到的地方。祁霄以為撫州府足夠遠了,在寒辰宗的月餘,他好像真正自由了,而白柳的事情讓他害怕,也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