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第2/3 頁)
頭。
“我可以幫你。”荔知揚聲。
終於,謝蘭胥回過頭,給了她天亮後的第一個正眼。
“我們不是已經逃走了嗎?”
少年虛弱的面龐上露出一抹微笑,對她的提議似乎感到一絲困惑。
“我是說——不去鳴月塔。”荔知說,“你想去哪裡,我都幫你。”
“我想回京都,你能幫我嗎?”
“能。”荔知毫不猶豫地回答。
謝蘭胥聞言笑了,水珠在他纖長的睫毛上閃耀。儘管衣裳溼透,髮髻上還沾著一片破碎的枯荷葉,少年身上出塵的氣質依然無懈可擊。
“荔姑娘,我說笑的。”他柔聲道。
……
火又燒了起來,橘紅的火苗代替旭日染紅了天邊。
高聳的山寨在兩人背後化為熊熊烈火。
是重城兵還是寨民放的火,這不重要了。荔知已經明白謝蘭胥要面對的不止流刑一個敵人。
謝蘭胥身體虛弱,又在冰冷的荷塘裡浸了大半夜,一路咳嗽不斷,荔知都擔心眨一眨眼他就會在視野裡忽然倒下。
凍硬的下山路又陡又滑,荔知因為擔心謝蘭胥,目光一直沒有離開他左右。在他一個踉蹌不穩的時候,她眼疾手快地從身後將他拉住。
“我扶著殿下吧,這樣快些。”荔知說,“我認得回隊伍的路。”
荔知的後半句讓本想從她手中掙脫開的手臂安靜下來。
謝蘭胥看著她,似乎想說什麼,但最後化為沉默。
回去的路順利了不少,荔知順手在路上抓起一把黃泥,在臉上抹了又抹。兩人在日上三竿的時候,終於看見流放隊伍的旗幟。
甄迢看見全須全尾的謝蘭胥,難以置信中又有一絲慶幸,死裡逃生的皇孫很快被請進了馬車,而荔知——因為擅自離隊,她面臨的是三十鞭懲罰。
在決定跟著謝蘭胥回到隊伍的時候,她就已經做好了受罰的心理準備。
三十鞭而已,她還不會因此被打倒。
“啪!”
鄭恭揚起的馬鞭,重重打在趴著的荔知身上。
荔知緊咬牙關,一聲不吭。
荔家人因為嫌丟臉,早就躲得老遠,生怕被人知道當眾受刑的是他們荔家的女兒。荔知的庶妹荔香倒是擠在圍觀人群裡,一張臉皺得像浸水後曬乾的紙。
鞭子每一次落下,都伴隨著後背皮開肉綻的劇痛。痛到極致,公開受刑的屈辱感倒也算不上什麼了。
“我看你骨頭很硬嘛,如果你能忍到最後都不出聲,一會我就多給你一個饅頭。”鄭恭笑道。
比起她的雙生姊妹死前所經歷的那些痛苦和絕望,僅僅是鞭打和議論……根本算不得什麼。
荔知掙扎著握住另一隻手的手腕,緊緊扣住手腕上的貝殼手鍊,好像這樣就得到了無限的力量。冷汗從她額頭和鼻尖一滴一滴掉落,將她面前的黃土也洇深了顏色。
鞭子帶著凜冬的寒氣綻開血肉,像是有千萬根凍過的銀針鑽入她的身體。
痛嗎?怕嗎?
她甚至都沒有看見自己的血,有什麼資格感到害怕?
最後一鞭落到她身上,破空之聲飛去很遠。手執馬鞭的鄭恭也出了一臉的汗,他依言拿來一個饅頭,像餵狗那樣扔到了荔知面前。
沒有人來扶她。她也不需要。
荔知用發抖的手撐著身體坐了起來,撿過地上那個沾滿灰塵的硬饅頭,用身上還算乾淨的布料,顫抖著擦去上面的髒東西。
背上的衣被血水和傷口粘連在一起,冷風一吹,皮開肉綻的傷口燙得像是火燒一樣。
荔知不在乎。
她在乎的,早就永遠離她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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