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0 章 70(第1/3 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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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元策從軍營回府,衝了個澡洗去演武場帶來的汙垢,換了一身乾淨的燕居服走進內院。
遠遠便見姜稚衣那間房屋門大敞,她孤零零一個人坐在支摘窗前,什麼也沒做,似乎已經坐等他許久。
千軍萬馬當前不過一笑的人齒根發涼地輕嘶一口氣,元策低頭搔了搔眉心,走上前去,在門上輕叩了兩下。
姜稚衣端坐著沒回頭,背脊對著他:“進來吧。”
聽聲音不像特別生氣,但又絕非高興。
元策跨過門檻,反手關攏房門,側頭探了探她臉色:“怎麼一個人?”
姜稚衣抿了抿唇:“今夜要說的話,還有第二個人能聽嗎?”
“那我這是坐著說,還是站著說,還是——”元策輕咳一聲,低頭看了眼自己的膝蓋。
“坐著吧。”
座是賜了,語氣卻是硬邦邦的。
元策在姜稚衣身後那張美人榻撐膝坐下,看向她面前的銅鏡,從鏡中看見她垂著眼睫,唇抿成平平一線。
沉默片刻,元策擱在膝上的手虛握成拳:“你今日問三七的事——高石已經不在人世了。”
聽到意料之中的答案,姜稚衣抬起頭來,從銅鏡裡看著他:“所以,我的醫士根本治不好他,是不是?”
“是。”
“那張方子,是你和黃老先生串通起來哄騙我的?”
“是。”
姜稚衣蹙起眉來:“為何要騙我?你應當知道我是好意,治不好,我也不過出言安慰安慰你,又不會對你怎麼樣……”
“還有,你那個時候又不知道我會帶醫士上門,也不知道我會帶黃老先生,看診時我就在一旁,你們是怎麼當著我面,把我當傻子一樣串通一氣的?”
元策默不作聲地盯著虛空。
“說話呀。”姜稚衣催促。
“因為你來的時候——”元策看向鏡中人,“人已經沒氣了。”
姜稚衣背脊發涼地打了個冷戰,慢慢睜大了眼。
已經沒氣了……
所以,黃老先生當時進門把脈,把到了一個死人的脈搏?
因為慌張,他本就在躊躇怎麼作答,這種情形下,都不必元策說什麼,作為時常接觸貴人秘辛的醫士自然懂得如何做……
“所以人是?”姜稚衣僵硬地轉過身來。
“我殺的。”
“為什麼?”姜稚衣眼睫一顫,“高石是你殺的,那鍾家滿門男丁……”
盯著姜稚衣顫動的眼睫,元策喉嚨底一哽。
殺人這件事,於他而言本如同吃飯一樣稀鬆平常,在她這樣緊張的、似是不願接受的目光下,卻好像多說一個字都會嚇走她。
半晌過去,元策開口:“也是我殺的。”
姜稚衣掩在春衫袖口下的手輕輕攥攏。
她記得他分明說過高石是他的救命恩人,準確說應當
是他兄長的救命恩人,但他既然殺了高石,那麼這個恩人的說法一定也是假的。
“你殺了高石以後就去了書院,對上鍾家,難道是因為……”
“因為他們,一個是叛徒,一個是兇手。”
元策聲色平靜,彷彿在描述一件無關痛癢之事,然而越是這樣的無波無瀾,就好像越看到隱藏在平靜下的巨浪滔天。
姜稚衣嘴唇打起顫來:“所以……沈元策他不是單純戰死沙場,而是遭人暗害?”
元策點下頭去。
像有一盆涼水兜頭澆下,四月的天,姜稚衣一瞬間冷到齒關戰慄,手腳冰涼。
她想了一整天,想他與鍾家到底有怎樣不共戴天的仇怨,試想了各種各樣的可能,最怕聽見的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