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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一半,溫十安想到些什麼,問:「你以前認識吳長越嗎?」
「長越?不認識,不過我總看他面熟得很,或許以前見過可我給忘了。」顧澈回憶道,「他怎麼了,還好嗎?」
「還好,只是在擔心你的傷,學生們都記掛著你呢。」溫十安拿起手帕,替他擦掉了臉上不小心沾到的飯漬。
顧澈只吃了一個包子就沒了胃口,溫十安也不強迫他,就又收了飯,問他:「還要再躺會嗎?」
顧澈點了點頭,看向他道:「十安,我剛剛做了個夢。」
溫十安床邊坐下,問:「夢到什麼了?」
「我夢到你還是長頭髮的樣子,還夢到了薑桂和玉蘭結婚了,婚禮上好多的人,陸邢也來了,他說我不講義氣,連這樣的好事都不叫他。」
溫十安邊聽邊點頭,故意逗他道:「這倒像陸先生能說出的話。」
顧澈沒笑,反而伸手勾住了他的手,臉貼著他的胳膊,悶悶道:「十安……我以為,我們出不來了。」
「害怕嗎?」溫十安低頭看他雜亂的頭髮,卻突兀地發現他頭上居然都有了白髮。
「以前是不怕的。」顧澈手指纏著他的手指,不停地打轉,「但和你一起就怕了,我不想你出事……而且我知道,我的腿不好了,十安不用瞞我,我不難過的。」
能活著走出來,站在陽光下,看到前路漫漫,就很好了。
溫十安心裡酸澀,剛想說些什麼,就聽到大門響動,他順著窗外看出去,道:「胡昌先生來了。」
顧澈愣了下,直起身不敢置信地望向窗外,「老師?」
窗外沒了人影,胡昌已經走進了屋裡,笑道:「你倒是趕巧,在我走前醒了,我還想著給你留兩壇酒當禮物呢。」
「老師怎麼又要走了?」顧澈剛要翻身下床,胡昌忙把人攔住,道:「你躺著吧!」
溫十安見狀,體貼地讓出了位置,為了讓他們師生二人安心談話,溫十安出了門,去了出版社一趟。
這一趟耽誤不了多久,他本以為胡昌應該還在,只是回來後卻發現只剩顧澈一個人靠著床頭髮呆。
「胡昌先生走了?」他把書放在床頭,問。
「嗯,老師準備繼續去江蘇一帶的農村進行演講,就不留了。」
顧澈話說得平平淡淡,溫十安敏銳地察覺到他的難過,繞到另一側在他身邊躺下。
聞到熟悉的味道總是能讓人安心,顧澈順勢靠在他身上,看向著他剛取回來的書和幾張報紙,問:「這是將要出版的雜文嗎?」
「嗯,只是初版,還沒有名字。」溫十安手指輕輕撥著他的指頭,輕聲道,「你給他取個名字吧。」
顧澈低低地笑了起來,「我想不出來,可是我的夢裡,你給它取了名字。」
「叫什麼?」
「叫《尋梅記》,你說踏雪尋梅,就像我們夜裡逐光,我還笑話你俗氣。」
「是挺俗氣。」溫十安又想起那個梅花簪,精巧細緻的梅,墜在簪首,他笑了起來,「辛棄疾有一首修竹翠羅寒,也是詠梅,境界卻很妙。」
顧澈愣了下,跟著笑了起來,「』著意尋春不肯香,香在無尋處。『我想起來了,田壽兄也念過這句詩,十安,不如叫它《無尋處》吧。」
「好,聽你的。」
「十安,我還想著,我們也該下鄉看看,去把先進的思想講給農民們聽,讓各個階級的群眾都實現思想解放。」
「好,都聽你的,等你病好,我們也下鄉演講。」
走之前,他們或許會去一趟上海,看望故人,祭拜亡人。
那時應該會是春天,前路花開遍野,又或許是荒草連天,不過都沒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