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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鐸之冷哼了聲,別過了頭: 「餓不死,滾回去。」
「阿哥!」溫十安又喊。
溫鐸之徹底不理他了,任他怎麼喊也不答應,溫十安沒了辦法,只能把包子又草草包好,塞進柴房。
那包子從溫熱放到涼,溫鐸之也沒吃下它。
他是感激著這個兄長的,從前的事他很多都忘了,沒有什麼美好的記憶,也就沒有記得的必要了,唯獨溫鐸之為他受的那幾次苦,他不敢忘也忘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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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哥是滿族對於哥哥的稱呼,或許並不嚴謹,如果有誤記得提醒我~
第7章 禍起
可誰都會變,就像從前尚有一點溫暖的兄長變得刻薄冷血,就像從前跟在他後面喊「哥哥」的小孩已經成了優秀髮光的人,就像從前妄想改變制度的他已經成了時代下的滿清餘孽。
溫十安後背傷得很厲害,隱約有血透過了衣服,顧澈垂著眸,手指輕輕撫過那處血汙,道:「很疼吧。」
「沒事,習慣了。」他聲音很輕,卻讓顧澈心尖有些泛疼。
他離開時,正是清朝覆滅的關鍵時間,那個時候的溫昀,應該比任何時候都要瘋狂。他一手挽住了歷史的車輪,將溫家永遠地留在了清朝,也將他的兒子打入了歷史的縫隙裡,永遠容不得人群。
溫十安終於轉過了頭,他聲音很平淡,卻讓顧澈聽出了許多滋味:「以前我還小,我阿哥就常被打,後來他學會了討那個人開心,很少再捱打,也變得跟那個人越來越像了。」
說到最後,他又笑道:「他說的沒錯,我是溫家的人,民國不要我的。」
他不是沒想過反抗,除了換來更多的傷,沒有別的用。父親會給他佈置任務,逼著他學習八股文,請先生來教他如何輔佐君主。
可外面已經是民國了。
他融不進大清,也被新時代拒之門外。
顧澈看他收起了笑,細眉輕聳,雙眸微斂,眉眼間含愁猶碧波蕩漾,忽然覺得他很像一個人。
記憶裡模糊的人影陡然變得清晰,他又問:「林姨娘是怎麼走的?」
溫十安頓了下,回憶道:「姨娘身體一直不好,義和團在北京大鬧時她受了驚嚇,後來遇到八國聯軍,整個北京的人都在逃命,她就病死在那場動亂裡了。」
印象裡,林姨娘總是低挽著頭髮,穿著一件緞地蝴蝶花卉紋刺繡女褂,因為久病纏身,她臉色多是蒼白的,故而會添點胭脂示人。
大多數時候,她都是柔弱恬靜的,顧澈從沒見過她生氣,也從未見過她強硬的一面,她似乎總是溫婉的神情。
但這樣的人,卻在義和團衝進溫家時,毅然擋在前面。
當時溫昀尚在皇宮,溫鐸之正在廣東做都司,家裡的僕人膽小,是林姨娘擋在他們面前,痛斥義和團「技不如人,反倒盲目排外。」
後來溫鐸之及時趕了回來,才避免溫家被砸的命運,從那之後林姨娘就一病不起了。
溫十安那樣的神色,太像林姨娘了。
那個女人在溫府裡被關了大半生,到死也沒能逃開溫府。顧澈常在她臉上看到這樣的哀愁,那是掙紮下流露出的無力感。
感到苦了,那是尚在掙扎,感到痛了,只是還未麻木。如今對於那個薄命的女人,顧澈心裡油然而生的只有尊敬,她無時無刻不身在溫府,卻沒有一刻真正留在溫府。
「你想逃對嗎?」他忽然沒頭沒尾地問。
溫十安驚愕地看著他,又聽他道:「你想不想逃離溫家?」
溫十安愣了下,忽然諷刺地笑了笑,道:「我和他們一樣,溫家的根在大清,我逃不掉的。」
「可大清已經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