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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有些薄涼,剛才的疼惜彷彿是自己的幻覺,不,不是這樣的,一定是自己方才聽錯了,又胡思亂想了。
可有人上前將她死死的壓在地下,肩膀上傳來的陣陣疼痛不是錯覺,膝蓋觸碰大理石地板的冰冷不是錯覺,一身潔白如雪的紗衣被落在地上,沾染上了將士們留下的斑斑血跡,她只能呆滯的聽著審判。
“天淵七十年,東夏國巫女,曼紗華,欺眾國子民,妄圖將曼珠沙華的種子殖遍天淵國領土,數千子民遭毒花侵蝕,瞬間化為白骨。”喜樂手捧皇榜,一字一頓,盡力用清晰的言語宣告眾人,她原本以為喜樂是淵著身邊的太監,與別的太監說話有所不同,今日一聽便掃絕了之前的想法,喜樂的聲音更是分外的刺耳。
“讓幾千戶人家承受失去親人愛人的痛苦,實乃罪惡萬分!”淵著一語凌冽,不帶絲毫情感。
他繼而仰天,繼而俯瞰,然後穩步走下高臺,本是壓著頭頂的烏雲愈發囂張的沉了下來,“今,朕登基,容不得禍國殃民之人尚存於我天淵國,然;將女巫處死,東夏國則可免罪,以此之法可鎮我天淵國偉略雄風和大度之氣!”他低沉而又沙啞的說著每一個字。目光隨著曼紗華,聲音飄向遠方,整座京都大抵都聽到了莊嚴的審判,子民們無不心服口服。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臺子下的臣民又呼,身旁的宮女太監也一一跪了下去。
“將東夏國巫女打入天牢,即日處死!”喜樂尖著嗓子高聲喊道。
押著她的兩個侍衛愈要將她拖下去,卻見皇上向他們走來,沒有發令停止的意思,卻也沒有要他們拖她走的意願,倒像是還有最後的臨別。兩個侍衛相互瞅了對方一眼,心領神會的退到了一邊,等候皇上的指令。
“華兒,抬起頭來。”淵著柔聲說道,如同對待易碎品那樣小心翼翼。
她卻一直低著頭,像是不願見他,“朕,命令你抬起頭!”淵著見她那樣不乖,有些躁了,雙手鉗住她的下頜,微微用力,她像是被驚醒了,聽話的抬起頭,痴痴的看著他;輕聲叫道:“著哥哥……”
淵著眉梢微微一動,彷彿沒聽到一般,繼而說道:“很好,朕要你去死!”這句話聲音不大卻也聽得清楚,彷彿是對她說的,又彷彿是對著殿中的皇貴,臺下的大臣,宮外的平民們說的。
下面的人們頓時歡呼起來,“罪國之女,該死!該殺!該誅!”一聲接著比一聲高,原本不願跪拜淵著的大臣們也無不佩服起來,新皇能捨小為大,天淵國的江山在他手中將可延綿萬世啊!
接著又呼“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曼紗華聽著他的聲音,沒有了從前那般心安寧神,這般威嚴的宣判她的死刑,一字一頓彷彿都是從地獄傳來的惡鬼嘶叫,她頹然的跪坐在地上。
她伸出手想拽著他的衣袍一角,就如同往常那樣,對他撒個嬌,他便什麼都依了自己,可是手剛剛伸出,被他憎惡的眼神給制止了,她訕訕的收回了自己的手,對啊,那是皇袍,怎可輕易的觸碰,那不是昔日的月色白袍,他的身份也不是昔日的著哥哥了,現下便什麼事也不可那樣的隨便。
“還不領旨謝恩!”站在淵著身後的喜樂又高聲叫道。
曼紗華全身一個激靈, 她不解,她彷徨,她猶豫,她躊躇,她想要問,最終最終她淡然開口道,“華兒叩謝皇上!”
身體的拜謝起落間,她彷彿又看到他眼中的疑惑,和疼惜,往往一瞬隨即淹沒。她努力了那麼多,最終還不是背上了罪國之女的名號,即使她什麼也不知道什麼也沒有做過,現如今也難逃一死,聽著臺下的呼聲,她頭一撇,幡然醒悟想要她死的不是她的著哥哥,而是整個天淵國的臣民,如今的他剛剛登基,根基不穩,是要依此之法,才能堵住幽幽眾口,才能平定他們的怨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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