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叨擾(第1/4 頁)
羅敷目送韓夫人背影遠去, 信步走進織坊。裡面的芸芸織工仍舊忙碌,踏板綜筘的聲音此起彼伏, 有節奏地充滿整個大廳。
她目不斜視, 徑直走到那幾架花樓旁邊。
四架機子, 八個織工,都是三十歲以上的熟手。一個高坐在花樓頂端的挽花工, 聽到腳步聲,好奇地朝下看了一眼, 接著繼續一絲不苟地挽花提綜。
底下的投梭工聚精會神地引緯織造, 看都沒往旁邊看一眼。
平日裡, 鮮少有陌生人被允許參觀花樓。但織工們見無人阻攔這三個陌生女眷, 也就自己忙自己的。
胖嬸也曾短期參與過修復花樓。眼下頭一次看到真的花樓運作, 輕輕“譁”了一聲。
羅敷低聲攤派:“仔細看。周嬸注意看挽花工。胖嬸注意看投梭的。”
花樓的圖紙, 韓夫人也許不會出讓。但她方才那句“隨便走走,隨便看看”,已經是再明顯不過的暗示。
允許羅敷用眼睛, 把花樓的樣式帶回去。能記住多少,看她的本事。
周氏和胖嬸當即會意。朝織工們點點頭, 離了個不太冒犯的距離, 如飢似渴地瞧了起來。
花樓長約丈半,高約六尺。綵線密結花本,張懸花樓之頂,數十結線有次序地橫穿排列。挽花工居上,投梭工居下, 上下配合默契,使成千上萬根經線互動上下。其勢也敏捷,其形也清爽,猶如游魚銜餌,又如星圖推移,方圓綺錯,極妙奇窮。
一根一根的緯線向前推進。那線裡藏著的,是千變萬化的瑰麗花紋。
即便是羅敷這樣的織造熟手,也看得眼花繚亂,覺得邁入了一個全新的世界。
……
直到有人叫她,羅敷才驚覺,已是申時將近。外面的雨早停了。
這才和侍女們告辭,戀戀不捨地出了韓夫人的織坊。腦海中的花樓,仍然一上一下的運作著。
韓夫人府外,人行寥寥,集市方散。街角的牛車早就等著了。大黃在不耐煩地左顧右盼。
車伕十九郎則直勾勾的看著羅敷從遠走近,一臉的期待詢問之色。
羅敷朝他點點頭,笑道:“回吧。花樓沒借來,但我心裡有數了。”
她身後,周氏和胖嬸也都是一臉胸有成竹之色,周氏手中還託著一張小麻紙,上面用炭筆畫了個粗略的草圖。
王放扶三人上車。扶到羅敷的時候,才後知後覺“咦”了一聲,語氣不太確定:“換衣裳了?”
去的時候是淡色細麻裙,怎的一下午的工夫,換成彩色綾綺了?更顯身段優美。
下一句想說“挺好看的”,四個字在舌頭上捲了一圈,終究沒敢當眾誇出來。
羅敷道:“說來話長。路上跟你細講。”
然而以王放的機靈勁兒,如何用得著她解釋。不用說,是韓夫人賞下來的。
他豔羨歎口氣,輕聲說:“早知韓夫人對小輩這麼好,哪天我也找個由頭拜訪一番,討點零花錢。”
這話讓胖嬸聽見了,撲哧一聲笑,奚落他:“你是小輩沒錯,咱家夫人可不是小輩!”
王放臉一熱,恨不得把自己嘴縫上。
好在胖嬸心寬體胖,只道他是說話不過腦子,沒咂摸出別的來。
這邊周氏也“咦”了一聲。上了車才發現,這牛車後面為何多了一截呢?
王放不敢多說話了,抿嘴一笑,簡單說道:“好不容易出來一趟,等你們的時候,買了一點東西。”
說是“買了一點東西”,可都得另接一截板廂來拉。那板子上蓋著蓑衣布,方才下了一場雨,布面上還滴滴答答的流水。底下鼓鼓囊囊的,藏個小孩子都夠了。可謂是滿載而歸。
兩位阿嬸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