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修理(第1/2 頁)
羅敷臉熱。可身邊胖嬸顯然覺得還不夠,指著他訓一句:“十九郎,你也年紀不小了,怎麼就不知穩重呢!把夫人衝撞驚嚇壞了,回頭如何跟你阿父交代?”
王放羞慚滿面:“是是,阿嬸教訓得是。”
一邊說,一邊終於忍不住,兩彎小酒窩越咧越大,迅速低頭藏住。
已經“衝撞驚嚇”不知多少次了,你們不知道而已。
羅敷趕緊讓他起來,“這兒灰塵多,以後別拘禮。”
王放這才站起身,口中嘟囔幾句,眼皮子耷拉著,眾目睽睽之下,甩出一個小小的眼色,貌似不服。
只有羅敷覺得懂了他的意思。趕緊安撫地看他一眼:好好,回頭找機會跪還你。
然後擺出阿母的架子,慢條斯理告訴他:“蠶舍是我讓人收拾的,你以後不用管了。我別的做不來,好歹養蠶養過不少年。蠶舍中的門道多,你若有興趣,回頭我慢慢跟你講——可千萬別再胡亂折騰了。”
白水營的事務她不敢插手,方方面面都是“客隨主便”。唯獨蠶舍這一塊地方的指揮權,是她義不容辭要奪來的。
胖嬸幫腔:“年輕人不知天高地厚,要學的東西還很多,別會寫倆字兒就覺得自己能耐!”
王放輕輕咬嘴唇,忍辱負重地接受了批評:“不敢不敢。”
羅敷忍笑,制止了胖嬸的狐假虎威:“好啦阿嬸,說得好像我年紀很大似的。”
把王放領到一堆壞織機前面,把她計劃中的修理工序慢慢說了。她倒不怕他毀織機,反正本來都是壞的。
她耐心解釋:“你一個人是修不好的——不不,就算力氣再大也不行。只有我先坐上去,讓機杼各處都吃上勁兒,再換零件便容易得多。甚至,兩個人也許還不夠,得再有人站在兩側,拉著棕框和線……”
一架織機說大不大,一個五短身材的女郎就能操作。然而說小也不小,要修理組裝,則需要好幾個人一齊動手——這是她以前在韓夫人家看來的。
王放一開始還吊兒郎當的聽,聽沒幾句就驚訝地發現,這個大字不識的女郎,在有些方面還真不算草包。
甚至有了那麼一絲指點江山的宗師氣派——不少阿姑阿嬸聽她講著講著,便茅塞頓開,七嘴八舌地感嘆“原來如此”。
王放對織布之事一竅不通,也不好意思混在裡頭聽,一溜煙跑出去,找鋸子刨子錘子了。
……
慢工出細活,集體的智慧大無窮。羅敷帶著大夥摸石頭過河,居然成效卓越。
第一天,修復了四架簡單的斜織機。等到第二天晚飯時分,壞掉的織機一架架的修復起來。有的已經穿了梭,引了線。有的雖暫時不能投入使用,但已經像模像樣地豎了起來。看得胖嬸等人目瞪口呆。
當然也有代價。工坊裡幾十個婦人累得腰痠背痛,多少年沒受過這種罪。
還剩最後一堆爛木頭,卻是無論如何也拼不起來了。王放不甘心,還趴在地上敲敲打打。
羅敷倚在一架四綜斜織機上,有氣無力地勸道:“別想啦。那大概是個花樓,不知哪個收破爛的堆過來的,眼見缺胳膊少腿兒,豎不起來的——就算能豎起來,咱們也沒人會用。這兩日辛苦你,回去歇吧。”
王放這才依依不捨地起身,誇張地活動胳膊手腕:“多謝阿姑體恤……誒,胳膊還真酸,今晚要是能吃肉就好了……”
但除了他,女眷織工們已經十分心滿意足。有人打趣:“這下機子比人多啦,看著怪浪費的!”
羅敷身子累,腦袋卻沒僵,心中一動,輕聲說道:“那就多找些人來幹活!最近不是那個冀州牧……叫什麼來著……招兵買馬,絹帛布匹都跟著漲價?咱們若是趕趁織造,說不定能多換錢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