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3、丟人(第1/4 頁)
羅敷詫異轉頭。
王放眉梢顫抖, 眼神發懵,直勾勾地看著那主簿的鬍子。雙唇喃喃開合, 三魂七魄堵在喉嚨口, 硬是一聲也發不出來。
他看看羅敷, 看看大閼氏,看看擔架上糜幸, 看看上躥下跳的白起。目光上抬,遠眺王庭郊外的青山綠水, 最後呆滯在一處, 茫然過甚, 渾身簌簌發抖。
過了許久, 他才似哭似笑的, 心疼道:“阿父, 你怎麼成這副模樣了呢……”
羅敷猛省,長跪而起,細細打量這個倚在馬鞍上的主簿。
他鬍子亂糟糟的, 按照匈奴習俗披著發。黑髮間可見兩三根白絲。他身著胡服,衣飾簡樸尋常, 那腰帶上的結釦系法, 卻是明明白白的漢人習慣。
匈奴南遷之後,胡漢混雜而居,漢人在匈奴做官為吏的亦是不少。羅敷早先根本沒意識到他的這些特徵……
忽然耳邊一響,她嚇一跳。
白起得意地向她邀功:“怎麼,夫人, 這傢伙還不聽話?我可以再給他來一下……”
羅敷渾身發熱,連連搖手,恨不得把這白皮碧眼之徒丟到祁連山外。
王放一個激靈,總算找到了一個宣洩的出口,跳起來揪住白起衣領,怒道:“你——你對他做什麼了?”
白起不明所以,眨著一雙無辜的眼睛,指指羅敷,“是夫人下的令,夫人讓我別手軟啊……”
順著手指一看,只見一片繡花裙角,一閃而過。
羅敷拔腿就跑,溜之大吉。
大閼氏處變淡然。飲食休息過後,已經恢復了精神,正召集手下侍婢官吏,小聲詢問王庭內的損失細節。
猛聽身邊一陣風聲,抬頭一看:“女郎?”
羅敷眼帶敬畏,直勾勾地看她,輕聲問:“閼氏原來是漢人?是不是姓衛?閨名叫——阿昭?”
她一眼不眨地等著。對面的女郎眉毛一挑,似是驚訝,隨後朱唇兩彎,笑了。
“我正是衛昭。你怎知道?”
羅敷:“……”
“正因為我是漢女,才能於細微之處聽出來你們並無歹意。不然,你們口出狂言,說什麼休屠王和方瓊聯手造反,我如何能立刻相信?若換個土生土長的匈奴閼氏,怕是早把你們趕出去了!”
她撫著肚腹,嫣然而笑,“我雖習了匈奴語言,苦不甚精,因此跟手下人多用漢話交流。我還以為你們早看出來了呢。”
羅敷不得不承認,自己在有些方面實在不夠敏銳。她不善於一心多用。當時她一門心思想著如何挫滅叛亂陰謀,完全沒在意這些細節。
衛昭用手指梳著自己鬢髮,禮貌問道:“相救之德,沒齒難忘。聽聞下人說到,女郎姓秦,是大漢的豫章郡君?”
羅敷垂首而笑,心中彷彿煮著一鍋混亂的湯,咕嘟咕嘟冒著荒謬的泡泡。
“不、不……你先告訴我,你那位主簿……”
“你們為何至此,眼下總可以說了吧……”
“……是不是姓王?”
兩人的思維南轅北轍,每人心中都各有堆積如山的未解之謎,都固執地只問不答。
幾句話過後,衛昭定定看一眼面前的女郎,不滿之色一閃而過。
她是太原衛氏家族出來的貴女,知書達理,講話從不高聲,也從沒跟人面紅耳赤地吵過架。
即便是被擄匈奴,在此安家,被粗獷的民風薰陶了數年,也不過是成長得更為堅強沉穩罷了,並沒有因此而變成潑婦悍婦。
而反觀這位秦夫人,言辭犀利,雙眼中透著雷厲果決。或許在言辭修養上算是半桶水晃盪,但衛昭能看出來,她是絕不憚於跟人吵架的。若有何人何事不符她心意,她也不介意直接拿己方的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