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十九郎(第1/3 頁)
“牧童”十九郎依舊笑出兩個小酒窩,一雙漆亮的眼睛,環顧燭火盡滅、黑漆漆的房間,若有所思。
然後低聲問候:“拜見阿姑——做什麼呢?”
平平常常八個字,可也許是光線太昏暗,羅敷總覺得他笑容裡帶著些頑皮的曖昧。
結結巴巴答:“太、太冷、關窗戶……”
說了幾個字,這才後知後覺地發現,他……在擅闖主公夫人的臥室!
警覺之火騰的燒遍全身。眼看十九郎輕輕掩上房門,連鞋子都沒脫,一步步朝自己走過來,壓低聲音喝道:“不——不許過來!否則……否則我喊人了!”
十九郎置若罔聞,目光定在她的雙足上。裙底一雙繡花布鞋尖,不安地碾過石灰地的紋路。
在房間裡還穿鞋……她的企圖昭然若揭。
他嗤的一聲笑:“你儘管喊,然後全白水營就都知道,主公夫人深夜奔逃,將孩兒們棄之不顧,簡直是道德敗壞,慘絕人寰……”
羅敷:“……”
脫口就想辯稱“我沒想逃”,隨後心中一扭結。
什麼時候輪到她來自辯了?
她豁出去,惡狠狠盯著他雙眼,一字一字地說:“要我說多少遍,我本不是你們的什麼夫人,奈何誰也不信!我今日第一次見到你們,第一次聽說什麼‘主公’!我秦羅敷祖上是邯鄲城的小民,活到現在沒有什麼夫君,只有……只有我舅母和阿弟……你們把我綁到這裡,說得好聽,‘熱情款待’!‘唯命是聽’!想沒想過我願不願意!想沒想過,我舅母和阿弟該有多著急!……”
說著說著就心頭激動,鼻子酸酸,差點委屈得出淚。要是真的一輩子被軟禁在什麼白水營,哪怕是被好吃好喝的伺候一輩子……
那跟被方瓊強娶為小妾有什麼區別!
“……你們抓人之前不會多打聽打聽麼!”
十九郎聽了她一番鬱結控訴,臉上笑容漸漸消失,突然上前一步,直接捂住了她的嘴。
戴著薄手套,一股輕微的皮革氣味。
羅敷又怕,掙扎著含含糊糊:“你……不許無禮……否則我喊……”
十九郎帶著那種“欺負女孩子得逞”的惡劣微笑,輕聲提醒:“你剛剛不是說,你並非主公夫人嗎?怎麼又擺架子了?”
羅敷徹底爆發。不是夫人,就能隨便無禮了?
剛要大聲斥責,十九郎手勁加重,她就徹底喊不出來了。
他只說了一句話:“阿姊,我知道你不是我阿父之妻,但你的聲音別太大,當心讓別人聽見。”
羅敷:“……”
竟不知是該哭還是該笑。愣愣地看著十九郎,初升的月光下,少年人的清澈面容。
她睜大眼睛,目光問出一句話:“你信我?”
十九郎拿開捂著她嘴的手,食指豎唇邊,正色點頭。
羅敷狂怒,低聲怒喝:“那你……那你……”
頭一個先入為主,把她認成主公夫人的是他。當著白水營眾人的面,站出來作證她“夫君”身份的也是他。現在他倒食言而肥,吃得挺開心?
十九郎歉疚一笑,極低極低地說:“我的確曾以為你是,但後來我發現了一些……嗯,細節……”
羅敷突然有些緊張。眾口鑠金的,自己哪裡演得不像?
十九郎見了她模樣,又撲哧一笑,露出了那種“惡作劇成功”的神色。
他重新點燃一根蠟燭,隨意拿過幾案上一卷簡牘,在她面前徐徐展開。
“這上面寫著呢。阿姊讀一讀便知。”
羅敷不動聲色地接過,藉著燭光,瞟了一眼上頭密密麻麻的字。
“讀了,怎地?”
不被他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