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正苗紅(第1/8 頁)
沒人出聲, 不知道該怎麼說他。
忽然身邊微有動靜, 羅敷捻著自己髮梢, 忐忑不安, 輕聲細語開口。
“妾誤信人言, 乃至身處誤會而不自知, 實在是歉……”
她半句話沒說完, 剛才靜謐一片的廳堂,突然間排山倒海地響起了人聲,眾人爭先恐後地道:“夫人何必致歉!你德行無虧, 一心為公,為著主公、十九郎、還有我們大夥兒,一步一個腳印, 做了這許多事, 大家都看在眼裡,就算你跟主公真的毫無關係, 我們也感念你的恩義, 如何敢妄加指責?”
羅敷今日豁出去配合“演戲”, 原本也做好了千夫所指的準備。此時見眾人態度如此, 忽然眼圈一紅, 一時間有點哽咽。
在剛才那長時間的尷尬鋪墊之下, 眾人的心態頗有變化,都覺得自身的道德底線飛流直下,相比之下, 秦夫人簡直何其無辜。
她就算做過什麼傻事, 也沒害過人,沒墮了他們白水營的威名。
況且又是十幾歲女郎,嬌俏可愛,惹人生憐,當然要好言安慰了!
說也奇怪,也許是她確實太過年輕,一旦丟掉了名義上的“主母”身份,眾人的心態立變,一點也轉換得不困難。
再看她,怎麼看怎麼像晚輩。
不少人恍然憶起當年初識這位“秦夫人”時,她的種種青澀言行,生出幾多返璞歸真的感嘆。
王放低頭,深感世界不公平。從他散盡錢財,解散白水營開始,到上個月攻下東郡,光榮負傷——他不也是“一步一個腳印,做了許多事”?
全讓大夥忘了。阿父一出現,他重新成了惹禍熊孩子。
熊孩子不記仇,他甚至覺得,這種暫時脫離責任和壓力的日子,過得甚是輕鬆。
他抬頭,正對上阿父一雙慈愛的眼神,看看張柴氏,再看看他,面帶得色。
一副越鋪越大的爛攤子,居然就這麼讓他勉勉強強的卷吧卷吧收拾了。儘管收得裡出外進,張牙舞爪,搖搖欲墜,不太牢靠。
王放笑出兩道渦兒,伸手悄悄擺了個磕頭狀,表明深謝阿父大恩。
東海先生喃喃自語:“總算是弄清楚了,唉,差點不明不白的多個夫人……”
他站起來,揉揉雙腿,打個呵欠,擺明了要出去休息。
順帶把張柴氏母子招呼來,一起離開,免得她亂說話。
幾個白水營的老侍從急忙跟上。
張覽回頭叫道:“表姊!”
羅敷眼圈一紅,也忍不住跟著出去了。許久不見懶蛋,怪想念的。
張柴氏抬頭看著外甥女的模樣,左端詳右端詳,拉拉袖子摸摸料子,笑眯眯地跟她敘舊:“阿秦這下是真變鳳凰,飛進貴人家了!這兩年過得可好?舅母一直放心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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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放明白,剩下的筋頭巴腦碎鐵皮,就是留給自己拾掇了。
高聲道:“恭送阿父。”
半數的人還留在房裡,想趕緊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卻不知該先邁哪隻腳。
王放輕輕咳嗽一聲,笑道:“所以阿父還是疼我的嘛,那麼早就給我定了個親……”
眾人:“呵呵。”
也有明白人,知道這事不算完。
譙平朝他微微躬身,再轉向眾人,建議道:“這樁積年誤會,大家都是多年夥伴,自然能理解,也不至於對十九郎另眼相看。但……但未必能平息天下流言。諸位可有對策?”
王放一下子臉紅。譙平的言外之意清清楚楚:那些聽信流言的陌生人,可不如我們“好騙”。
他虛心求教:“你說該怎麼辦?”
淳于通道:“那還不好辦?寫一封闢謠詔文,傳抄各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