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心理(第1/3 頁)
十月六日夜,嬴政坐在已經獨屬於自己的青宮正殿中,手持竹簡,心中全是恐懼,根本生不起讀書的念頭。
淡淡的臭味如同噩夢,縈繞鼻端,驅之不去,
嬴政從未想過,原來人死後竟是這般模樣。
並不如何慈和的大父死去之後原本是栩栩如生模樣,雖然有些駭人,但其實並不多麼可怕。
但,隨著時間的推移,屍體發硬、溢血、發軟、變臭。
漸漸,嬴政甚至看見內中生了不斷蠕動的小蟲。
他仍是無法下葬。
——先王的陵寢,還沒有完全竣工!
誰也沒想到他會死的這麼早。
就連早已經為自己的後事做準備的秦王贏柱自己,都沒想到自己會死得這麼快。
忽然之間,人就沒了。
嬴政代父為他守靈,見證著這個老人以逾越禮法的天子葬儀,用逾越禮法的天子規格,用逾越禮法的天子棺槨。
但,同樣出於對他的尊重,屍身並未以猛毒設定防腐,而是用黍酒沐浴防腐,併兼之使屍身有一股酒香。
所以他的屍身,在逾越禮法的超高待遇的棺槨和葬儀之中,發臭、腐爛。
酒香混合屍臭,散發出令人作嘔的古怪騷氣。
如一塊最廉價的騷豚肉。
一切的尊貴、一切的體面、一切的威嚴,在這騷氣之中,全部消失。
目睹這一切的嬴政,心中唯有恐懼。
我也會死嗎?
我死了也會像他一樣嗎?
我會發臭?屍體生蟲?
又或者被別的什麼東西啃咬?
嬴政的這些問題,無從解答。
但他知道,這是不遠的將來之中,自己死去之後會發生的事情。
這種令人作嘔的未來,他根本不想要。
即便是遠離了秦王贏柱的棺槨,嬴政的恐懼依舊沒有退卻,反而更加濃重。
他渴望得到“不死”的辦法,來擺脫這種屈辱而不體面的未來。
他不希望自己被那種無知無識的蟲子啃咬。
那種未來,太可怕了!
但,就算他已經有了可以掌握世界最根源的“生產關係”的手段和智慧,他依舊想象不到任何手段來讓自己拜託死亡的既定命運——自古以來,世間從未有人長生不死!
……
夜晚,鞠子洲和衣睡在低階客舍的大通鋪上,感受著身下梗草的硌人,伸手抓了抓身上蓋的葛布,對旁邊的“工友”說道:“明日早間吃什麼?”
“早間不食吧。”身旁的“工友”扯了扯葛布,從身上捏出一隻跳瘙,捏死填進嘴裡,說道:“還是午間就食……王孫政的“農會”食堂倒是會供早食,不過一頓飯就要一個錢,早食沒有肉,午食才有!”
“你要嫌貴,大可不吃!”身邊的另一個人說道:“不過我聽聞,加入“農會”,每月為“農會”幹了十天的活,王孫政就會管一日三餐!”
“三餐?!”眾人驚詫。
此時的富農,一般一日兩餐,只有身家頗豐的大商和貴族,才有機會一日三餐、甚至四餐五餐。
尋常庶人,很多一日一餐。
有些早上吃,有些午間吃,有重體力勞動的話,晚上也會吃一點,好讓自己睡得香一點。
鞠子洲今天跟著這大通鋪裡的“工友”們為“農會”做了一天的活。
主要工作是打柴。
一群人用石刀砍伐樹木,清理枝幹,而後拖拽回城中,一天下來,可以得錢四個。
低階客舍的大通鋪會連帶著贈送一點點的食物,收錢一個。
中午時候大家在“農會”的餐廳裡吃了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