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項沖跟在他身後,主僕倆立在外頭屋簷下透氣。
江四爺自己點了支煙,菸蒂叼在唇角,食指一彈,火柴桿兒嗖地一下飛進臺階下的草叢裡。
菸絲繚繞燻了眼。
他下意識眼瞼微眯,指尖夾住菸蒂抖了抖灰。
視線不經意地一瞥,掃到院牆外的艷陽天,飄搖著幾點影子。
江四爺夾著煙的手搭上眉峰,擋了擋刺目的日光。
這才看清,是幾隻紙鳶飛在天上。
「這個季節,還有放紙鳶的?」
也不嫌日頭曬。
項沖跟著看了一眼,臉色依然板正,隨口接了句。
「乞巧,女兒節麼,大姑娘們擺閒愛玩兒的,就那麼兩樣兒。」
江四爺牙關咬住菸蒂,單手插進軍裝褲兜,一手扯了扯軍裝衣領。
不知想到什麼,突然眼梢微斜,問項沖。
「洪城附近,有什麼人少清靜,又景色宜人,適合散心,小住幾日的地兒?」
這可把項沖給問住了。
他向來按部就班,哪曾在遊玩兒放閒上分過心。
頓了頓,遲疑開口,「四爺不如,問問姰夫人。」
江四爺眼瞼微眯,指尖捏住菸蒂,將剩下的半支煙抽完,隨即碾滅的軍靴下,提腳下了臺階。
項沖見他要走,也預備跟上。
剛抬腳,就聽見四爺淡淡丟下句。
「你不用跟,爺自己回,晌午就跟杜審陪那幫人去吃酒,他酒量淺,你多叫上些人,盯著點兒。」
有人請客,多幾個人去才不白費他們這番心思。
項沖立在原地應了聲是,目送江四爺龍行虎步的走遠。
——
江四爺驅車自兵府司出來。
路過街市時,車子被迫放緩了速度。
今日的街市人來人往,格外擁擠,可見這乞巧節在洪城的確是個正經過的節日。
江四爺被堵得有些心緒煩躁,一手搭著方向盤,一手摘了軍帽隨手丟在座椅旁,骨節分明的手順帶鬆了松軍裝領扣。
大街上大姑娘小媳婦兒也比尋常日子多。
漆黑的大頭洋車所過之處,人人都要往車窗裡似有若無地張望。
江四爺臉色清冷不耐,無視所有。
早知道就讓項沖跟著開車了。
等熬到洋車駛入帥府,江四爺原本想趕回來陪姰暖的好心情,已經在路上被磨掉大半兒。
健步如飛地回到韶雲閣,一邁院門,卻見姰恪也在。
江四爺軍靴一頓,腳步慢下來。
「四爺。」
姰恪嘴裡咬了一半兒的酸梅膏麻溜兒放下,連忙站起身打招呼。
姰暖正端了花茶從屋裡出來,瞧見男人軍裝筆挺的身影走進院門,詫異輕笑。
「四爺回來了。」
小跟鞋踩在臺階上,『噠噠噠』地走下來,她眉眼間笑意明媚,加快腳步走上前。
「您怎麼回來這麼早,不是說有酒席,午膳可能不回嗎?」
江四爺已經立在海棠樹下的石桌前,斂目掃了眼桌上幾碟子精緻小巧的糕點,視線又在姰恪淺淺咀嚼的面上帶過,單手順帶接過姰暖手裡的託盤,轉臉溫聲問姰暖。
「他怎麼來了?可是你身子不適?」
姰暖彎唇淺笑,搖搖頭,伸手搭住他臂彎輕推他落座,柔聲解釋道。
「今日乞巧節麼,我哥來告訴我,說昨日表姐從孃家回來,姑母那邊在招待女婿,看我要不要去同表姐敘敘話,也熱鬧熱鬧。」
姰恪也是好心。
畢竟自己妹子自打進了這帥府的門,就跟關進了金絲籠的雀兒似的